铁鞭子被儿媳妇轻轻松松夺到手中,然后轻轻一扯。鞭子断裂成两截,被她随便丢到一边。
那一瞬间,蔡三娘有种错觉。她的铁鞭子被人掉包了,儿媳妇扯断的是绣花针上的绣线。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小秀才听出了胜负,觉得两人没打起来真是天大的幸运。赶紧拽住媳妇落座,虽然桌子被毁,东西肯定也碎了一地,也没有仆妇敢来收拾。可小秀才还是觉得很高兴“娘还没吃早饭呢,再换一桌。”
听到少爷的传唤,仆妇们这才七手八脚过来收拾。虽然仆妇们没看她,儿子也是个瞎的。可蔡三娘脸颊火辣辣的,她觉得自己忽然成了个天大的笑话,土匪婆子横不起来啦,她儿媳妇就要踩到她头上了,蔡三娘很不高兴“那铁鞭子是生锈了。”
小秀才赶紧搭话,给他娘找台阶下“对对对,娘说得对。铁鞭子用了几十年,彩蝶镇又没有恶人让娘的铁鞭子有用武之地,所有没有好好保养,都生锈了。这破鞭子别说娘子能扯断,就算是我一个瞎子也能扯断。”
蔡三娘觉得自己的威风被找了回来,瞪管家一眼“把我的铁鞭子送到老李家的铁匠铺去保养。”
管家捡起鞭子,老脸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看向漂漂亮亮的少夫人,暗自打量了她的小胳膊,还没有少爷的粗,怎么劲儿这么厉害。
夫人的铁鞭是一节一节扣起来的,现在被少夫人扯断的可不是扣起来的关节口,而是一节子铁的正中间。
能徒手扯断铁链,少夫人怕是比老李铁匠的大锤头还厉害些吧。
蔡三娘不满意了,皱眉“管家,你磨磨唧唧干什么,还不快去。”
管家不敢告诉夫人实话,一溜烟地跑了。
仆妇动作快,换了一张桌子,重新添置上米粥饺子包点。
小秀才觉得气氛还是没有缓和,想抬手摸索个包子给娘让她消气儿。媳妇动作比他快,塞了个肉包子在他手心“还想吃什么。”
她话语温柔好听,比茶铺唱小曲的姑娘说话还要甜。已经没有怼婆婆的野蛮和嘲讽,在小秀才给亲娘递上包子的那一刻,蔡三娘心里的火气又下去了。
她瞥了眼琼琚“你不是要给我夹饺子么。”
娘这是服软了。
小秀才大喜过望,想摇琼琚的袖子提醒,谁在他没找到她的袖子,倒是听到她说“婆婆喝粥,婆婆吃饺子。”
然后媳妇坐下,又给他夹了个包子“相公吃包子。”
“谢谢媳妇。”一场龙争虎斗就要过去了,小秀才正要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他娘又说“早饭我是吃了,不过这事还没过去。”
小秀才“娘,媳妇真的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就她知道,反正我是放在心上了。”
蔡三娘绷着老脸,哼了哼“但我要跟你们说的不是这个事儿。你们是私下拜堂的,但儿子把媳妇认回家,我相公没意见,而我这个做婆婆的,要是太苛刻,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琼琚端正坐好,她婆婆说一大堆,还没说出重点呢。
蔡三娘眉梢一挑“我年轻的时候嫁了你公公,为他操持家业,是个劳碌命。你公公原是一泥腿子,有几分经商头脑,在彩蝶镇落脚生根,这才买了个宅子,把日子过得有几分滋味。这人嘛,什么都不重要,就是不能忘本。我们老家在云渺村,山高路远,每年清明节才回去拜拜祖宗,让他们保佑我们后人,平安顺利,万事如意。现在儿媳妇过门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当面跟祖宗们说说。儿媳妇是去还是不去。”
小秀才抢在琼琚说话前,说“咱们家祠堂供奉有祖宗牌位,而且云渺村太远,山路又多,媳妇还没去过,怕是不认得路。”
“儿媳妇拜祖宗天经地义,去祖坟拜能和在家里祠堂拜是一样的么。再说,你娘我不好好的站在这里么,我带她去。”
蔡三娘不容儿子求情,下定主意要立婆婆的威风,抬起下巴,雄赳赳问“儿媳妇去不去。”
她眼神带着蔑视,像琼琚若是不答应就是软骨肉一般。
琼琚站起身,给她再夹了几个饺子“婆婆领路,儿媳妇不敢不从。”
“那就好。”
小秀才顿时食不知味“儿子陪娘。”
“你眼睛不好就留在家里,马家先祖是不会怪罪你的。”蔡三娘好不容易想了个整治儿媳妇的办法,哪里容儿子碍手碍脚的。
哼哼
云渺村位于十里八乡外的山沟沟里,若从彩蝶镇出发,坐马车得花上三个时辰,还不包括休息吃饭的时间。
小秀才怕娘子饿着,让仆妇准备了一个大大的包袱,里头全是装着媳妇喜欢吃的糕点。
蔡三娘黑着脸,催促“再墨迹,太阳都快下山啦。”
琼琚扶着小秀才走到婆婆面前,小秀才捧上为娘准备的东西“娘,周居劳顿,可别饿着穿少了衣服。”
见儿子虽然娶了媳妇,但心底还有装着老娘的,蔡三娘很满意“娘这么大的岁数,哪里会不懂这些,你还是多跟你媳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