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桃花家里出来,已近黄昏。
天又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
沈容拿了把油纸伞去了镇口的石狮子旁等候。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身上叮叮当当挂了一堆物件,嘴角哼哼着什么。
沈容上前拦住他去路“大师。”
不等她说来意,老道便了然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明日午时我会去布法阵的。”
布法阵
沈容有点困惑,但天色已暗,便不耽搁时间,回酒楼去了。
她前脚走进酒楼,要了碗面。
后脚封政就从楼上下来,却一脚踩空,像一只红蝴蝶跌了下来。
沈容惊讶地看着伏趴在平台上的身影。
肖振峰丢下筷子跑过去要扶“美女,你没事吧”
“滚臭男人离我远点”封政气呼呼地瞪了肖振峰一眼。
美人生气,肖振峰哪里舍得计较。
嬉皮笑脸地停在楼梯上。
尚芷离得近,也上去扶。
封政却又瞪“滚臭女人你也离我远点”
沈容默默吃起了面“”
封政盖住脸的散乱长发下的眼睛却看向了她。
她吃面。
他盯着她。
她喝汤。
他盯着她。
真的好像她的前闺蜜。
和她闹别扭时不肯说话,又想要她亲近他,就那样眼巴巴地望着她。
沈容放下面碗,擦了擦嘴,上楼。
经过封政身边,封政施施然冲她抬起了手。
沈容收回原本打算直接上楼回房的脚步,握住封政的手,把他扶起来。
封政站起来,身体靠在她身上,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又大又重的压着她,轻声说“我脚崴了,好疼。”
沈容转头冲掌柜的喊“掌柜,你家东家脚崴了,快过来看看。”
沈容听见耳边传来磨牙的声音。
封政松开她,脚下生风地上楼,完全看不出崴脚的样子。
他咬牙切齿地嘀咕
“老鸡婆竟敢骗我不是说女人看见别人受伤都会动恻隐之心的嘛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沈容听不清他嘀咕什么,有点迷惑。
这个酒楼老板,奇奇怪怪的。
玩家只剩下四个人活着,六间客房足够分。今晚便是每人一间房。
子时,打更的声音响过,芙蓉又出现了。
今夜雨下得很大。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像豆子一样响。风疯狂地敲打窗户,仿佛随时能把窗户破开。
房梁上滴答滴答的直漏水。
沈容护住一只蜡烛,用破布堵了门缝,心里依旧忐忑。
“陈郎,陈郎,我是芙蓉,你快开门呐。”
隔壁门口响起芙蓉的声音。
沈容却敏锐地嗅到,自己房间内有了一股腐臭味。
她手握烛盏靠近房门,用脚踢开堵门的布,发现黑红的液体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渗了进来。
门栓上的黄符像是即将破碎。
“陈郎陈郎陈广年”
隔壁芙蓉的嗓音越发高亢激烈,像是垂死的野兽在嘶吼。
沈容站在门边,能听到隔壁的房门哐啷哐啷的,仿佛随时要被被敲坏。
她这间屋子的房门亦是不停地颤抖。
“啊”
芙蓉突然发出一声尖细到差点震破人耳膜的叫喊。
沈容立即捂住耳朵,隐约听见隔壁房门被仓促间打开的声音。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响起斧子砍木头的声音。
外面尚芷错愕大骂“肖振峰,你他妈疯了吧”
逃跑的脚步声变得杂乱。
沈容意识到,肖振峰好像把尚芷拖下水了。
“陈郎,陈郎你为什么要砍我,为什么不理我你身边的女人是谁是谁是吴姐姐吗”
芙蓉在凄厉地呼唤。
“他妈的,要死一起死啊都已经分房了,鬼知道这女鬼今晚竟然能破门啊”
他话音刚落,沈容的门就被一斧子砍破了。
沈容也算明白为什么尚芷在房间里呆不下去了。
这门被砍破,要是不往外跑,就只能被芙蓉堵在房间里。
沈容立刻推开门冲了出去,一转头,看到了芙蓉的样貌。
她赤着脚,小腹微凸,脖子上有一条紫黑色上吊痕迹。穿了一身和小册子上一样的芙蓉旗袍,只是粉芙蓉已被血渍染成黑红。旗袍叉开到大腿,黑红的血缠绕在她腿上往下流,蜿蜒了一地。
长发散乱地覆在她脸上,她撕裂的嘴唇里塞满了被拉长的舌头,皮肤皲裂像是干旱的大地,一双血目红到发黑,汩汩血泪弄花了她本就糊了满脸的妆容。
沈容调头就跟着肖振峰跑,尚芷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