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灯盏再度走到书房,提笔写下了一封折子。
温善为官三年半载,除了朝会、皇帝的生辰等常例需要呈上祝词外,在政事上写折子的次数却寥寥可数。一来是她的官位低,人微言轻;二来她的建议和意见基本上只上达到太府少卿这一层级便解决了,无需上达到中书省。
这回她需要写折子迂回地提醒朝廷要注意水患,水患年年有,但若地方官吏认为往年的情况不严重,今年也不会有大的水患就疏于准备防洪措施,就不妙了。
除此之外,她也是在为邺婴之累积素材。不管哪个朝代,治河、防边、减灾都是时务中的重中之重,每三年一次的进士科省试上,总会有围绕这三样而展开的策问。宗正寺要培养皇族子弟爱民之心,便少不得也要他们在这些方面有所要求。
温善的这份折子跟汇报了别的事情的上千道折子堆在了一起被送达中书省,经过中书省的分类和按轻重缓急分别归置好后,进行处理。因着昨夜开始,这场雨越下越大,且下了两日都不见停,而一些州府对于水患的奏报也送达了一些进京,故而温善的这份折子便连同那些奏报也一并呈给了女皇批阅。
翌日女皇便下了一道论事敕,传达至各州府,要求知州、县令勿忘职责,要注意防范黄河决堤、汉江暴涨以及洛水、汴水泛溢之事。
温善见朝廷并没有放松警惕,便又把重心回归到司农寺的事务和她的四柱结算法上,只不过在闲暇之时就会动用监测系统来留意容易发生水患的地方的情况。
到了六月,她终于将四柱结算法之间的四柱关系调整得更加平衡,根据“旧管上期结存新收本期收入开除本期支出实在期末结存”的公式,只要已知其中的任意三柱,便能求得另一柱。
为此温善邀请了卫博简和李筠前来研讨,一个人的能力难免有些局限,她单独琢磨也总有想不到的缺漏之处。自己刚琢磨出这四柱结算法,就需要别人来“找茬”才能更加完善。
不过温善没想到这日小郡主会忽然跑来。
邺婴之近日废寝忘食地温习,终于让许王看见她时没了训诫的话,而是难得给予了一些关怀“听闻你近来常挑灯夜读,身子可吃得消”
邺婴之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可是在那不自在的深处,其实也有些许欢喜。她曾经多想得到爹娘的夸奖,可到头来换来的终究是训诫多于褒奖,时至今日,她已经渐渐地不再是那个期望得到爹娘的褒奖的孩童了。
“劳爹记挂,还吃得消。”邺婴之道。
许王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邺婴之变得知书达理了是他的期望不是为何他会觉得不对劲他硬着头皮想了想,又道“念在你如此勤奋的份上,夜里便让厨院为你准备一份消夜吧”
“谢谢爹。”
许王又大发善心,主动了一回让她出府玩去。邺婴之也不想整日对着书,于是又到温宅来找温善了。
卫博简和李筠还未来,而温善刚被叶芳“折磨”完准备吃早食,见邺婴之来了,温宅的众人险些认不出她来。
邺婴之上一回来温家还是端午,眨眼就一个多月了,可邺婴之比上次相见时又清减了些许,跟初印象相比则是消瘦太多了曾经略圆润的脸蛋如今耳根到下巴的下颌骨的弧线却越发分明,衣裳穿在身上也有些松,不变的倒是她粉嫩的肌肤。
“小郡主这是怎么了”贺顾问,她的脑中又脑补了一出许王为了让小郡主减肥而不给她进食的大戏了。
邺婴之眨巴着眼“我怎么了”
温善笑了笑,让她在身边坐下“一起吃早食”
“好呀”邺婴之光是看着桌上的食物就食指大动,倒不是因为温家的饭菜比王府的好吃,而是她最近胃口很好。
“小郡主多吃些,瞧着都瘦出骨头来了。”贺顾道。
小郡主“啊”了一声,挽起袖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又问温善“我真的瘦出骨头来了吗”
忽略她眼神中的期待,温善笑道“就当我娘说的对。”
小郡主不开心了,温善分明是说她一点也没瘦。贺顾难得嗔骂了温善一回“什么叫当我说的对瘦出骨头来难不成还是什么好事了”
对贺顾而言不算什么好事,可对邺婴之来说是好事啊连赵铃最近也说她的衣裳好像变大了,其实就是她瘦了。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瘦的,可她忽然就想为了保持这样的身材而少吃些东西,于是她放下了筷子。
“小郡主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叶芳问。
“我饱了。”
“小郡主莫不是想着瘦也瘦了就不想再胖回去了,所以就开始节食吧”温善问。
邺婴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她又把心思写在了脸上
“这可不行,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贺顾说完又疑惑地看了温善一眼,“善儿,你莫非一直都在节食”
“娘,我可从未想过为了身材而节食。”温善哭笑不得,她娘果然是恨不得让她把胃吃撑了。安抚完贺顾,温善就递了一块蒸饼到邺婴之面前的空碗里,“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