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的手指收紧,“不知是京中哪家权贵”
“不是京中,是漠、漠北”
丰生额还没说完,就趴倒在桌上,陷入昏睡,没看见沈光继突然惨白的脸。
初五这天,弘昀出宫,亲自来验收刚修建完工的贝子府。
年初流言风波,至今已彻底平息,四爷已经下了旨,下月他就会携妻儿出宫开府。
弘昀刚走到大门口,被人给喊住了,“仲曦”
“光继”弘昀回头,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沈光继走近,弘昀见他消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看,拍拍他的肩膀,关心道“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一阵么”
“我有事想找你。”
“那怎么不让丰生额带个信”弘昀一边问,一边拉着他往里走,“进去说话。”
进了府中,弘昀亲手泡了一壶茶,“先前的事,多少是我连累了你,以茶代酒,向你赔罪。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想继续在礼部当差,还是外放我应该能帮得上忙。”
茶是好茶,沈光继却无心品尝,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想问纯安公主赐婚一事。”
他名义上官复原职,但原本在礼部的差事早就被人顶了,暂时闲赋在家等待调令,想打探消息,只能自己在市井走访,寻个别未曾断交的同僚探听。
民间不知道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对赐婚的另一个当事人可是耳熟能详了。四爷没登基之前,成衮扎布的“凶名”就已经随着西北战事的捷报传至京城。
午门献俘当天,还有人亲眼目睹成衮扎布单手就拎起两尺长的钢刀,面不改色地斩下叛将头颅献给四爷,让人远远看着都双股发颤。
朝臣中,也有些似是而非的传闻。
比如“成衮扎布主动求旨,皇上碍于其军功和满蒙关系不得不嫁女”,比如“公主谏言朝事触怒皇上,才被发配远嫁”。
这些天沈光继打探到的所有信息,都能用三个字概括
公主,惨。
沈光继知道圣旨已下,便没有可转圜的余地,他还是想听弘昀亲口确认。
弘昀没多想,以为沈光继只是出于故交的关心,笑着点头,“是啊,对方是刚凯旋喀尔喀部将军,钦天监已经在算吉时,纯安也不容易”等了成衮扎布这么多年。
然而弘昀最后半句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沈光继手中茶盏落地,摔成碎片。
“皇上不是最宠爱她么为何会让她抚蒙”沈光继失控地站起来,提高声音,“还有你们,你们这么多年兄妹,既然知道她不容易,为什么不帮她还是说她与你非同母所出,你们、还有太子就可以视而不见吗”
弘昀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
“大胆”边上太监挡在弘昀面前,厉声喝道,“快来人”
“你们都先退下”弘昀抬手阻拦。
他总算觉察出沈光继态度有异,事关乌希哈名声,弘昀让下人退至门外,留他与沈光继单独交谈。
弘昀拧眉看着她,“光继,你,难道对纯安”
“我,我”沈光继胸口剧烈起伏着,突然跪下,额头叩地,口中称呼也换了,“二贝子,你帮帮公主,公主这么柔弱,她不能去漠北那苦寒之地。”
“这可真是”弘昀联想到这小半个月来宫内宫外取代弘晖和自己关系的新流言,一时失语。
真是误会大了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朋友,弘昀食指一下下扣着桌面,思索片刻,决定跟沈光继直说内情。
“你应该也打听到了,纯安因谏言才触怒皇阿玛被罚,就是因为你的案子,若非纯安,皇阿玛真要效仿先帝兴文字狱,你最少是革职流放之罪,菜市口也会多出几十条人命,更无清报广开言路,教化百姓之事。”
说起这事,弘昀仍是语带惊叹。
论跟四爷对峙的胆量,还有各种奇思妙想,他这个曾经的探花郎比不上幼妹。
沈光继喃喃,“竟是公主所为。”
弘昀点头,告诫他,“光继,你欠了纯安的恩,如今她婚事已定,你再有旁的心思,也万不能表现出来,让她名声受损,给她添麻烦。”
“公主行善事,积功德,更不该受此惩戒”沈光继急道,“若要她为此牺牲终身,倒不如让我去流放边疆。”
“你再想想我方才说的话”弘昀见他失了神,继续解释,“皇阿玛连朝政之事都愿意听从纯安意见,又怎会对她的婚姻大事草率决定”
沈光继被他反问得一愣。
弘昀稍稍放轻声音,“说句不好听的实话,皇阿玛后悔这次罚纯安太过,又拉不下脸跟纯安求和,所以用你的命、那些汉官学子的命,还有纯安的婚事,哄她开心。”
“哄她,开心”沈光继不敢置信,“为何开心”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弘昀无奈叹道,“我们倒是想纯安嫁在京中,可都五年了,也没让她改变主意。”
沈光继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
弘昀不至于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