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莲乖乖地趴在他肩后。
“曲莲,你学会了吧以后你就有样学样,帮我去送信。”许念笑道,“看来做玄猫也不难,每天送一趟两趟就可以了。”
曲莲“喵”
这对好搭档刚回到狸奴馆门口,正想庆祝,突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话说早了。
前堂的柜台上堆满了小纸条。
乍眼看去,好像什么人把满街的落叶全扫进了他的门。
许念吞咽了一下,往前走。
纸山之顶的那封信没有封缄,白纸黑字写着白骁留的话。
“今日只是试你,翌日正式开工。”
许念欲哭无泪,一头栽进纸山“白大人啊,这东京城咱不守了行不行,金军攻进来,就让我同归于尽吧。”
曲莲在旁边静静守了一阵子。
雪白的尾巴扫过纸堆,沙沙作响。
许念闷闷道“那儿还有新鲜的肉馅,去吃。”
曲莲便跳下了桌子。
许念趴着休息。
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他想打盹。
他就这么休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听到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是猫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只猫。
许念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真是猫。
眨眼功夫,狸奴馆的猫儿竟然齐聚在他面前。
“三花,珍珠还有小杏仁,小核桃,小芝麻”
狸花猫妈妈的身后跟着三个小淘气。
小猫有样学样,也低头嗅闻信纸。
狸花妈妈和它的儿女虽然花色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爪子都是白的,走起路像踏在雪上,十分飘逸灵动。
小杏仁总是与众不同,匍匐身子紧盯布条,仿佛那是一只猎物。
它嗷地扑过去,咬住甩了两下,才发现那只是一根布条。
曲莲随后跟来,嘴里叼着两种图案的窗花。
“喵”
几只猫蹲到曲莲周围喵喵叫唤。
许念道“曲莲,是你叫它们来的”
曲莲抬起眼,瞳中有神。
许念忽地明白过来。
原来曲莲不忍心听到他说的那一句同归于尽,为帮助他完成任务,它召集馆中其余的猫加入了送信的队伍之中。
许念难以置信地揉一揉眼睛。
他的胸中涌起暖意。
大敌当前,小狸奴且如此英勇,何况人乎
接下来的几天,许念先是陪着曲莲送了一趟,后来又看着曲莲带领其它的猫送信,再后来,他的猫对这份差事越来越熟练,一只一只昼伏夜出飞檐走壁,他已经跟不住了。
曲莲接连教会三花和珍珠,连小杏仁都看会了,成天奶声奶气地叫唤,也要出去干活。
好几次许念喂食时发现小杏仁不在窝中,几个时辰之后才被珍珠叼回来,可见是自己偷溜到外面跟着练习。
后来,许念发现甚至附近的流浪猫都开始听曲莲的调度。
金秋八月的东京城中出现了奇妙的一幕。
日薄西山,东北角陈桥门之上掠过如飞天一般的影子,猫儿迎着军旗飞舞的方向奔跑,弓手刚要搭箭,乌云蔽日,那猫儿转眼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更鼓响,鬼市的花环中窜出一只叼着彩衣的猫儿,摊主去追,被寺院的行者拦住,猫儿钻过袈裟摇身一变成了小行者,丢下木鱼,往右掖门巷子而去;
乘船往来的人们抬起头,悬空而架的虹桥之上蹲着一只白猫。
瓦舍勾栏唱乞猫。
手影戏以三尺生绡作台,以手比猫大人逞诙谐。
口技者模仿猫叫,博得观众一笑。
家家户户的窗花贴了又换。
猫儿出现在人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却又神出鬼没,待人反应过来早已寻不见踪影。
月亮一天一天圆起来。
纸山一天一天消下去。
许念每天不必再外出跑动,只要坐守家中准备丰盛的伙食犒劳功臣。
他因此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信息。
在本草居失窃之后不久,脂粉铺附近又有一户人家报官他们外出买粮回来,头尾不到一个时辰,家中遭到盗贼洗劫竟所剩无几。
许念开始注意到在祥符县接连发生的盗窃案并不是独立无关的。
本草居失窃前三日频繁接送的信息中都提到过一个禁军中的代号鬼火。
市井之中潜藏着一伙神秘的盗贼,他们不像寻常的贼有自己固定的手法和目标,他们有时偷首饰,有时偷钱币,甚至有时还采花劫色,所取不一,叫人难以琢磨其真实目的。
再者说这伙盗贼作案的时间也不是常人所理解的最佳时机,有时是光天化日之下,有时是家中护院都在的情况,可以说寻常盗贼会规避的不利因素对这伙盗贼而言都不那么重要。
他们似乎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