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白菜熟了后也带回东院,他和乔昭懿连吃了一个月的花样萝卜。
这里只剩下些金银细软,留作备用。
岑聿本想拿个大点的金砖,又怕乔昭懿拿不动。
戌正,院里熄灯。
岑聿披上大氅,骑马回岑府。
外面有马车候着,但今日晚间路上人多,到家会慢。
马蹄声急,到家时,就见门口有一红彤彤的影子在探头等,露出一截雪白的颈。
乔昭懿通身裹在厚厚的披风里,探头探脑地等着。
这地的路四通八达,不管是向南还是向北,都能回来,乔昭懿眼睛看南,耳朵竖起,听着北面的动静。
一个急停,马长嘶,岑聿想要翻身下马,被乔昭懿拦住,投去一个他懂的目光。
岑聿“”
半晌,岑聿被乔昭懿挤的向后挪了个身位。
各户人家的灯笼连在一起,挨挤成细密的线,街灯如昼。
乔昭懿被岑聿圈在怀里,挑了个人少的路,慢悠悠前行。
他们准备去城墙处看烟花。
那处有个高阁,可以登高。
再不济,还有城墙可以上。
街道人生如沸,热闹繁杂的音浪混杂在一处,组成声音的围墙,男女如织。
浮动缠绵的气息缠在岑聿的发尾眉间。
乔昭懿的脸被灯火恍映,清透撩人到极致,津津有味地左右看着。
她本想骑黄金来,但一想,今日这场景,不给岑聿制造点浪漫,实在太可惜,干脆爬上岑聿的马,让他带着自己玩,自己偷偷懒。
乔昭懿很快发现点不一样的地方,准确的说是听到
四周皆是人,看不清前后情况,声音却不受时空限制,丝丝缕缕地透过来,再组合于一起,钻进耳中。
乔昭懿忍不住拉长脖子。
面前人群忽如潮水般向两侧避让。
岑聿攥着缰绳,
稍一用力,马也随着人流向左侧走去。
乔昭懿的头还偏着,刚才她没听错的话,是马嘶长鸣,铁蹄杳杳,沿途似乎还有叫好声和车轮碾过地面的窸窣声响。
难道是马戏班子
乔昭懿头越扭幅度越大,仿佛要将脖子一百八十度转弯,脑子和身子一同分家。
岑聿“”
不能怪乔昭懿,最近京中说有耍猴的,她只耳闻,却未亲眼见过。
岑聿沉默着再抖缰绳,马身偏转过来。
他怕乔昭懿给脖子扭折了。
乔昭懿的脸不经意间,会蹭在岑聿脖颈,灼热的触感一闪而逝。
模糊暧昧的气息蒸腾开来。
乔昭懿的发垂在颈处,惹眼的白,夹杂着一缕乌发。
岑聿久久凝视,忽然听乔昭懿问他“你说,来得是不是耍猴的”
“不是。”
铁蹄声砸在地上,与寻常的蹄钉有区别,他听得出来。
是缉查院的。
乔昭懿还在期待耍猴。
听说猴笼就是用马车拉的。
人浪朝两侧涌开,让出一条可供两人通过的人。
乔昭懿翘首以盼,很快,一个人慌不择路地跑来,后面遥遥尾随着一辆马车。
马车最初速度极慢,然后一点点提速,迅速追上面前气喘吁吁的人。
那人转头望来,脸上露出一抹绝望。
马车里探出个脑袋,一拉缰绳,马背高高驮起,长鸣阵阵,一个急停,溅起尘土阵阵。
“我让马慢点,你接着跑。”探头的人黑脸说。
年岁不大,二十出头,一张脸极其熟悉。
这不闫二么
乔昭懿深深伤心。
说好的耍猴呢
怎么变成闫二了
闫二脸色不虞,让地上的人再跑,他穿着缉查院的官服。
缉查院官声最差,权力又巨甚,诏狱凶名天下皆知,左右原本还有切杂的交谈声,看见来的是谁,登时鸦雀无声。
闫二没用杌凳,直接跳下马车。
刚有意控制速度,让这人跑了好一阵,体力消耗锝差不多,才骤然提速,发出最后一击。
那人柔弱无力地坐在地上,要哭不哭。
闫二将人提溜起来,冷笑着用铁链在脖颈与腕间一缠,再打个死结,人登时发出一声哀鸣,眼泪扑扑向下掉。
围观的百姓“”
小心溜走。
有些可能是新来京中的游子,之前只听过缉查院的凶名,却从未亲眼见过手段,在人群里不满地咕哝两声,闫二寻着声音看去,又腿软。
听音辨位,许多缉查卫都会,但也受环境限制。
这里全是人,刚才不止一道低骂,还有人群的小声交流,根本听不清楚,他能寻着方位看去,就算不错。
闫二“”
谁
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