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了,等来世,再别让我做顾家的女儿,也别入宫做皇家的媳妇。”
月容开口还想再劝,见顾太后早就不知道思量过多少次,又想起佛龛前跪倒破烂的草垫,咬咬牙,终是把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顾太后见状,轻拍月容胳膊,敛下催婚的念头。
若说放不下,她最放不下的是嫡亲的弟弟。一母同胞,她又大他许多,爹娘忙于政事,自小便是她照看他。
弟弟今年二十二三,竟是连个贴心的人也无。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却早早被人定下。
不过,有夫之妇又如何。
顾太后看着月容姣好容貌,心中略过万千念头,最后,只化成一句,
“你去殿外,把知山喊来。”
顾侯爷在殿外听的清清楚楚,殿内,他的太后姐姐是半点儿不掩盖自己的心思,把往事和月容说个干净。
那柳氏呢,除了偶尔瞧自己几眼,竟是大半心思,都落在太后身上。
他除了那几眼的恩赐,再无别的话讲。不等月容出来,顾知山便掀开隔纱门帘进了内殿,垂首等待吩咐。
顾太后也不客气,直接吩咐他,
“张女官这么长时间也不曾回来,她定是寻不到陛下所在。你把你外甥拎过来,让他去凌烟阁跪着,开朝的历代宗亲皆在上面,江山社稷尽数给他,他偏如此不争气。
你去问他,如何能担得起这万担江山”
话到最后,顾太后面上带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恨。她顾家牺牲如此,才换的一个天子即位。亲近旁人也就罢了,丝毫不顾及先帝所立规矩。
这话,说的极为重。
月容瞧瞧抬头,隔着纱帘,殿外一小太监气势冲冲往凌烟阁而去。
正是扮作太监的小皇帝。
回头,顾太后面上松了口气,朝月容挥手,
“你去吧,哀家歇息一会儿。”
月容到这里如何不知道,顾太后怕是早就知道天子被藏身殿外。
借由自己的口,让陛下听见这等秘辛,太后娘娘,是在图谋什么吗
又想起顾太后所说的先帝遗旨,天子亲政前,她不得迈入养心殿。小皇帝,也定是听到这话。
他会有什么想法是就此对黄太傅起了提防,还是更加信任他。
正在思索,听见顾知山朗朗男音,入耳唤醒她神智,
“知山告退。”
月容忙慌起身,见顾太后面露疲惫之色,欲言又止,吞回各种安慰的话语,蹲身一礼,
“月容告退。”
等二人一前一后往殿外去,顾太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殿外,张女官悄无声息进了内室,手持药碗,候在顾太后身侧。
疲倦睁眼,顾太后半起身,端起琥珀色药汤,热气蒸腾,模糊她双眼。
定了定神,仰首一饮而尽。
苦涩药汤艰难入喉,顾太后难耐的咳嗽一声,张女官忙端来蜜饯碟子,顾太后挥手不接蜜饯,问他,
“可查明白了,陛下是如何出的皇宫”
张女官低首,把前头六月初陛下装病,觉得肃毅候起了异心一事讲了,而后道,
“自打六月,养心殿内外便是陛下的人手,镇远军虽仍在宫内,养心殿却不曾进去。
想来陛下受黄太傅怂恿,因此出宫也是有的。”
顾太后一拍桌面,恼意上头,
“这黄家,真是留不得了”
至于谋逆,他也不想想,若仲正真有谋逆之心,养心殿内外他围的滴水不漏,了结皇帝性命,岂不是简单粗暴。
费心养他长大,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皇帝之家,果然,狠心多疑都是天生的。
拧眉,顾太后略思索了下,问她,
“张太傅在何处哀家要见他。”
“娘娘且放宽心,瞧着张太傅似是看出了什么,今早在朝中处理政事,后说有什么事情要和肃毅候商量,眼下,正往相国寺而来。”
顾太后闻言复又歪躺在软榻上,思索如今局势。忽地,想起一件事,吩咐张女官,
“去岁南边呈上来一对红珊瑚,哀家瞧着喜气洋洋,正配月容那姑娘。
你亲自送到黄家去,连些蜀地来的绸缎,挑那些年轻些的花色,哀家年纪大了,穿不得花,正好都给月容送去。”
张女官忙着手去办,直到第二日午后,才算是把千余匹蜀锦吴绫整理妥当。
不过,看着堆如高山的布匹,张女官犯了难,这些,都给月容姑娘送过去
夏日炎炎,日头毒辣。
月容难免犯懒,拿着志怪略翻几页,躺在花阴树凉处,见林妈妈喜滋滋的带着丫鬟婆子,又是卷帷帐,又是铺新被褥,往来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直到临近中午,屋内才算是收拾其当。林妈妈迎着徐婆子白眼,来请月容,
“东间里整修妥当,侯爷吩咐让姑娘拿主意,姑娘可要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