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是个名士家的小姐”
黛玉一听香菱身世,再想起她从前为婢为妾任人驱使,不由一叹。
“老爷教姑娘不要忧心,香菱姑娘总不能立时就家去。”
黛玉一想也是,便只等着父亲休沐。
前头忽有人来请,说是老太太来了客人,正让姑娘们去请安。
黛玉一觑悟空,笑道“你既神机妙算,便猜猜这位贵客是谁。”
悟空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猜是为了二姐姐那事。”
两人联袂而至,见探春惜春已到,只迎春晚来一步。
她娇容点染霞色,一双眼睛无处安放,只垂头盯着鞋尖。
贾母座旁端坐一位老夫人,瞧着年纪比老太太小些,精神头却有些不济。
姑娘们依次见了礼,各得了一件东西。贾母笑道“我这些孙女儿浅薄得很,不堪你瞧。都下去吧。”
那老夫人一拉迎春,满面慈爱,“老封君说笑了,这满屋的姑娘哪个不是娴静端庄尤是二姑娘,我一见就爱的不行。”
迎春红了脸,见姊妹们都退下了,只得硬着头皮和她说话。
她素日沉默,该学的接人待物却没有落下。长辈们聊天她就静静听着,若是问到她身上,就温声细语地回答。务求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那老夫人三句话里总有一句要夸奖她,把迎春夸得脸上通红,险些坐不住。
贾母看出她窘迫,便道“去和姊妹们玩吧。”
迎春蹲蹲身子,扶着司棋缓缓退出门。
司棋低声道“姑娘,你抖得好厉害。”
迎春一颗心砰砰跳,脚下踉跄两步,颤声道“去潇湘馆”
潇湘馆里姊妹们都在,见她来忙让了座,问起那客人。
迎春扬手擦擦汗,“我只陪着说话,老祖宗也没说那是哪家老太太。”
“我知道。”悟空喝口茶,“是殿前司都指挥的祖母。”
迎春想起那封信,心尖轻轻一颤。
惜春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探春却一下子想透了,不由把迎春又看一遍。
梁衡原要等迎春表态,但悟空的信一到,什么风度胸襟就全忘了。
悟空信里只说了一件事,就是有个姓孙的亲自上门向贾赦提亲。
一家有女百家求,迎春渐渐大了,有人求娶也是应当。但随信送来的,还有那孙绍祖虐杀侍妾、通房的罪证。
梁衡当即传了家书,央求祖母代自己去荣国府提亲,又请京中的好友为自己查查孙绍祖此人。
谁知一查之下,不单查出他那些残忍幽秘的癖好,更发觉他与兵部尚书贾化勾结,连求娶迎春都是一个算计。
天子近卫想为难一个七品兵马副指挥易如反掌,梁衡又手握他罪证,即刻就有人去顺天府告发孙绍祖。
孙绍祖刚弄来一斛明月夜光珠,兴冲冲往荣国府求见贾赦。传话的小厮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见一队官兵往自家门前涌来。
忠顺王府抄家的事还没被淡忘,那和自家一道接娘娘省亲的周、吴两家也落了罪,小厮们唬得一跳,正要问明来意,却见那孙大爷被枷走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还要不要报给大老爷”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派人去报了一声。
梁衡收到好友回信时,已到了六月。甄家人还靠着太上皇那一点缅怀纸醉金迷,秦淮河畔的当红花娘又换了几拨,常去的那家酒肆菜色吃到倒背如流,唯一的不同便是
他终于有了一个待过门的小娇娘。
贾母没料到梁衡说的那个意中人,竟是自家二丫头。她倒是真心喜欢那个后生,依着国公府的门第,两人也算匹配。
但一来顾虑迎春尚不曾及笄,又是庶女,二来也怕那少年人心性不定,又是国孝里头,便说定多留孙女几年,暂不急着过定。
梁老太太倒不看重嫡庶,她见迎春柔顺娴静,又有孙子殷殷盼望,便决心要把这亲事说定。
至于贾家有什么要求,自家是男方,再没有不允的。
贾母和梁家说定,又叫了贾赦夫妻来说话。
贾赦实在想不到梁衡会求娶迎春,一想他平日对自己殷勤客气,只当是被自己气度折服,心下颇为自得。
邢夫人却道“二丫头的身份配二品大员,是不是有些不匹配齐大非偶,她到了那梁家,恐怕也要被挑剔”
“谁是齐”
贾母还未说话,贾赦先瞪眼,“他再如何本事,能挣个爵位出来二丫头虽是庶出,大房却只她一个姑娘,堂堂一等将军的独女,宫里也去得”
他想起这金贵的“独女”,差点被自己许给一个七品小官,又有些讪讪。
那孙绍祖诸多罪名,其中一个就是利用职位之便,打死人命,强抢了一斛夜明珠。若不是事发的快,这珠子就送到了他手上,往后再被揭发出来,说不得成了他授意教唆的。
幸好没应下他和迎春的姻缘,不然有个被流放的女婿,当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