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风貌长呼一口气,心里最后的间隙收敛了。
“你不问问结果如何吗”叶抚问。
骆风貌笑了笑,很是洒脱,“结果于我其实不重要了,为人为神鬼,都是国家的臣子,该做的必须要去做。现在完成了最后的夙愿,也是一副人不人,神不神,鬼不鬼的模样,我就不再把我当作叠云国的臣子了吧。”大抵生死置之度外,才有这份洒脱畅然吧。
“你为叠云国所做的,的确不应当只是一个臣子所做的。”叶抚说。
骆风貌笑笑而过,没有太过在意。“先生,我想做的,你都替我做了,接下来你要我做什么就只管说吧。”他是个直肠子,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所以叶抚说过他终其一生也就混个三品官。但面对叶抚,的确还是直接一点好。
“明后天你就自己好好玩一下吧,毕竟在山里待了那么久,五年不见个人影,总归也是辛苦。”
“那最后一天要我做些什么呢”骆风貌问。
叶抚说“等到那天我会同你说的。”
“那好吧,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其他事的,注意一下你现在叫南山先生,不是骆风貌就是了。”
骆风貌郑重点头。“骆风貌已经死了。”
他心里也清楚,是啊,叠云国那个为人为神都是忠臣的骆风貌已经死了。
叶抚挥挥手,转身离去,“如果到最后一天,你想反悔早点同我说,毕竟那样的事承受起来并不容易。”
骆风貌望着叶抚的背影许久,知道消失在灯火阑珊之处,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地想“做了叠云国三十年的臣子,尽心尽力,没有违背一点初心,哪怕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做这件事。先生,还有什么事比永世不得超生更难承受的吗无论如何,我都只是南山先生了。”
他转身,一头钻进人潮人海。
叶抚回到宅院,穿过前院后,便在那假山之间的拱桥上看到了秦三月,兴许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叶抚走了过去,没有压下脚步声。
秦三月从发呆沉思中惊醒,看着那身影从朦胧转到实实在在,“老师,你回来了。”
“等很久了吗”
“没呢,我和胡兰也才刚回来不久。”
“胡兰呢”
“她好像又要突破了,现在正在修炼。”
叶抚稍稍一愣,“这么快吗。”
秦三月笑着说“师妹是了不得的天才啊。我感觉师妹成长了一些,不止是修炼这方面。”
“哦,怎么说”
秦三月想了想说“更懂事了吧,老师你也看到了吧,她写给大师姐的信。我感觉,她对大师姐应当只是憧憬和向往,不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叶抚说“人嘛,成长总是在不经意之间。”
“对啊,我只是睡了两天,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变化。”说着自己睡了两天,秦三月才反应过来自己找老师的目的。
见着秦三月的眼神,叶抚笑了笑,“想说什么就说吧。”
秦三月坐在桥头上,叶抚顺着坐在她旁边。
“在看棋的时候,我学着去将每一场棋局都演练成一个阵法,这些我都做到了,直到面对着甄云韶和井不停那一棋局”秦三月将自己在棋盘世界里的遭遇和想法尽数说了出来,“其实在同井不停下棋的时候,我没想过自己会赢,就是想试一试脑海里的想法。”
“是大数参解,小数俱分吗”
“老师你知道啊。”
“我也在看着的嘛。”叶抚笑道。
秦三月点点头,“我就是那般去尝试,然后计算出了那一种可能性,就赢了。”说着,她转音道“其实啊,我觉得我赢根本和技术无关,全部赢在一手计算上面。也就是这一点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的计算能力似乎和每个人都不一样。”
叶抚问“怎么说”
“我每次计算演算的时候,一旦用心道深处,总感觉能站在另外一个视角去看待万事万物,就好像任何事物都只是在我的意识当中一般。”
叶抚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那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单单对我的帮助,想来应该是好事吧。”秦三月说着沉默了一会儿,“但因为这一点,我没法明白地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秦三月望着叶抚,“老师,你知道我是谁吗”
叶抚顿住了,他从秦三月的双眼里看到的是一种渴盼。她渴盼自己是个寻常的人,渴盼着自己不用去面对那些太过神秘庞大的事情。
“先生你看过生息,应该也知道,文气碑只是收录了生息,没有收录我的名字。还有井不停,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也是为我而来;在黑石城的时候,看到天上的机关飞艇,我感觉熟悉;点灵灯的时候,我害怕那灵灯。所以啊,我在想啊,我到底是谁”
叶抚眼神有些飘忽,秦三月问自己是谁的时候,他又何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