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燕京不是我的家你也不是。”林金潼说了告别的话,心中依稀有不舍,正在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眉眼低垂,俯身将李勍抱住,听见他有力平稳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感染着自己,令他摇摆不定。
可最终林金潼还是起来了。
他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走得干脆而一身轻。
在马厩里随意挑了一匹战马,天不亮时,林金潼骑上马离开,直至天边渐蓝,转至红,东方日升起。
远远的,林金潼眺见远处簇拥着一队士兵,像是保护着中央某个人。
“太上皇不可再往那边去了。”
“离军营太远了”
林金潼听见声音,驻马看去,不由心神一荡。
“明敏”他认出受人保护在中央的锦衣少年,目光
一定,霎时高兴起来,朝之策马飞奔而去。
“明敏”
“什么人”众将士抽出刀剑武器,“保护太上皇”
林金潼勒住马“别、别动刀动枪,我不是敌人”
李瞻回首一望,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愣“金、金潼”
“别伤他”李瞻大喝道,朝他狂奔招手,“金潼金潼”
可杨公公交代过,不得让任何人近太上皇的身,林金潼单枪匹马而来,保不准就是劫走他的刺客。
故此李瞻很快被身旁将士拦下“您不要过去。”
有人朝林金潼放箭,林金潼侧头躲避,恼怒地抽出剑来抵挡,三两下制服一地人,道“我不想伤你们,你们太上皇是我的朋友。”
李瞻这才跑向他,眼底湿润一片“金潼”
林金潼跳下马同他拥抱,笑得两眼一弯“我几次问李勍你在哪里,他都没有告诉我,明敏,没想到你离我这么近。”
“李、李勍”李瞻又是一愣,林金潼将他抱得紧紧的。
一年多不见,一人差不多已是一样高,林金潼搭着他的肩膀,容颜依旧,朝他笑着“明敏,你现在是太上皇了”
李瞻点头,希冀地看着他“是金潼,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金潼说“我刚从那边军营过来。”
两边军营差着五六十里路,四周人都分外忌惮地盯着林金潼。林金潼扫了一眼他们身上的衣着,从怀里摸索片刻,掏出一个令牌“我不是敌人。”
金牌上的“如朕亲临”四个字,彰显林金潼是御前之人。
一个将士侧头吩咐道“此人来历不明,速速快马加鞭,去禀报杨公公。”
李瞻也看见了令牌,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提李勍的事,说“我们去帐中吧,请你喝茶。”
一人对坐在帐篷里,李瞻对过去的事一笔概括“皇帝答应了放我表哥离开,至于我我则是回宫,做一个清闲的太上皇,袁大伴还在宫中,等我回去。”
他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意,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画筒已经满了。
林金潼看了一会儿李瞻,道“你瘦了,可是吃得不好苛待了你”
“没有”他叹口气,正是李勍对他很好,锦衣玉食如旧,李瞻才觉得难堪,“你呢,你怎么会从皇帝御帐那边过来你和皇帝是何关系”
林金潼眸光微闪,低头说“没什么关系,就是认识。明敏,我听说是李勍窃国,将你赶尽杀绝,此事当真么”
李瞻说“当初是我亲手写了诏书,传位给皇帝。不过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我的确无法胜任皇位。”他神色黯然,身上的钟灵毓秀已消散得差不多了。
“你知道丁远山么”林金潼又问。
李瞻点头说知道“此人害了我舅舅全家老小,听说”他和皇帝也勾结了。
话没有说出口
,李瞻实在是不敢说,怕说了,反而害了林金潼。
林金潼“你听说”
李瞻垂眸道“听说丁远山已死在了东厂公公手里,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李瞻的话让林金潼从众多版本里拼凑出了真相,或许四叔是有罪,可听起来自己的外公丁远山犯的错才是真正的不可饶恕。
林金潼“那你不想做皇帝了么”
李瞻脸色霎时白了,倏地伸手捂住林金潼的嘴“不,不做皇帝,金潼,我不能也不想。”
“哦”林金潼不明所以,轻轻抓住他的手腕,“我听杨公公说,其实只要你想回去做皇帝,我四叔就会让位,我不知真假,所以问问你。”
“是皇帝是答应了,只要我想,便能”李瞻声音艰涩。
可真的可以么
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如今对皇位根本没有半分遐想,又觉得自己没本事,甚至提不起勇气,对金潼表达喜欢。
“金潼,其实、其实我”
几个字在嘴里斡旋半天,他憋红了脸,说不出口。
“你和我回燕京么”李瞻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林金潼说“我不知道,我可能不去,不过,我一定会来燕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