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这座神像乃是圣阁供奉的神像。

神像乃是一位女子,眉眼温和慈悲,比起曾经与萧魄命打过交道的那三面邪神的神像不知顺眼了多少倍。

程泰面色恭敬的给神像上香,随后唤了门外一直候着的丫鬟进来。

那丫鬟大约十三岁年纪,灵动可爱,就连程宏文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预计着等会儿向他叔公讨来要到自己房里做个通房丫头。

丫鬟被程泰唤进来也不胆怯,只是低着头等着老者的吩咐,而就在这时,老者一把拉过这小丫头,捂着她的鼻口,寒芒一闪,从袖子中拔出匕首抹了她的脖子。

鲜血溅满了整个香案,将香炉打湿,然而诡异的是这些溅到香案乃至香炉的鲜血渐渐变淡,仿佛被什么吸收了一般。

程宏文被这陡然的变故吓得不清,好半晌,他抹了抹脸上还温热的鲜血,抖了抖,咽下了想要问出的话。

“这时人祭,每半月一次。”程泰将小丫鬟放下,收回匕首。他淡淡的瞥了眼程宏文,不知道是不是程宏文的错觉,程宏文觉得他叔公看上去竟然年轻了几分。

“晚上再让人过来清理。”程泰这么说着“神母收到祭品,那个娃娃定然活不过今天。”

这么说着,顶着一身鲜血程泰走了出去。

已经写完考卷的君少殇拨弄着桌子上那一粒米粒大小的虫子,面无表情,这就是刚才那道黑雾的真身。

蛊虫。

君少殇将这只小虫子放在一旁干燥的绢布上,几乎是瞬间,小虫子就干瘪下去,化成了一滩浓水,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墨点印在了绢布上。

一股那个女人的臭味。

君少殇垂眸,若是萧魄命在此,定能看出这一瞬间君少殇的情绪很糟糕。然而下一秒,君少殇又恢复了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注定不会因为一滴意外落下的水滴掀起波澜。

君少殇将绢布扔回了篮子里,等待考试结束。

傍晚时分,君少殇交了卷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师尊正在门口等他。

君少殇空着手,萧魄命也忘记了有篮子这件事。

“行了,去吃顿好的。”萧魄命拽住小孩的右手,君少殇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回握住。

见到萧魄命没有一点询问考的如何的意思,方山长反而着急了,他挡在君少殇面前笑眯眯的摸着胡子,萧魄命见状皱了皱眉,他当然明白方山长的意思,只是在他看来,君少殇考的好也好考的不好也罢,没必要太过在意。

那个赌约本来就是方山长自己的问题。

“幸不辱命。”毕竟也是做了几天方山长的学生,向来惜字如金的君少殇扔下了这四个字。

“好好好。”方山长闻言大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咯。”方山长摸着胡子,神神秘秘的说道。一马当先朝着萧魄命预定的酒楼走去,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要知道自两年前开始他老人家好久没这么爽快过了。

萧魄命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认识这人是福是祸。

方山长所说的最后一件大事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他搬了个凳子坐到了阅卷的府衙大堂前。

要说方山长这举动不合理,但是律法也没有规定不许闲杂人等坐在阅卷的府衙前。当然更关键的一点是方山长自十七岁中举,二十三岁回到桦林镇接手了书院,几十年来不说桃李遍天下,至少这东阳许多官员都曾经是他的学生。

阅卷府衙里就有三个阅卷官出自他桦阳书院。

莫说燕国,放眼整个天下,尊师重道四个字都是主流文化。哪怕是修士,也甚少有敢背弃师门的家伙。

所以方山长这尊大佛坐在府衙大堂门口,府衙里的官员不仅不敢赶走他,反而还要按时过来慰问一番,嘱咐下人添茶水加糕点,生怕这方山长坐的不舒服了,传出去落了口实坏了名声。

那三个阅卷官甚至怕太阳毒辣把人晒晕了,还派人搭了个棚子。

方山长坐在这府衙大堂门口,身旁桌上瓜果一应俱全,还有两个丫鬟帮他扇扇子,看得王老头连啐了好几次,对萧魄命抱怨的时候语气都酸溜溜的。

君少殇颜若流两个小子暂且不提,怎么连这个腐儒都有这么孝顺的徒弟。

想起宗门里那几个不省心的毛头小子,王老头气愤的踹了闻人瑞一脚撒气。

闻人瑞莫名其妙挨了一脚,只得继续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敢抗议么且不说他这断了的手脚是萧魄命帮他接上的,他如今能够恢复良好行走自如还是托了王老头灵药的福。

闻人瑞委屈,闻人瑞不说。

方山长打了个哈欠,一旁的小厮会意立刻搬来了一张老爷椅。于是方山长就在这光天化日众人围观之下非常有辱斯文的躺到了老爷椅上。

得知老爷子睡着了,三个阅卷官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一边向身旁的同僚告罪,一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阅卷。

那位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