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阳,日光蔓延洒向阶梯,边角处有金色的绒光。
没走两步,她看见台阶下站着的人。
“看来有人在等你,”社长的语气有点八卦,耸了耸肩,“先走喽。”
苏礼双手还放在口袋里,就这么快步跳下台阶,站到程懿面前。
四目相对,有一刹那的空白。
苏礼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指指身后的大会堂“你不会也是看完比赛出来的吧”
程懿垂下眼睑,颔首道“嗯,看完了。”
“过去说,”苏礼昂首示意前方,“早上没吃东西,我好饿,去买点关东煮。”
挑选关东煮的时候,程懿就站在她背后一言不发。
苏礼率先开口,蕴着笑意“那你应该看到我赢了啊,怎么不祝贺我”
想想她又补充说“毕竟是这么难赢的辩题”
他的声音却骤然响起。
“我是你的那个不可能吗”
头顶的背景音乐仿佛也跟着停了片刻。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关于这点,也从没想过瞒他。
苏礼抿抿唇,说“嗯。”
她回身去看程懿的表情,但并不能够看个明确。
他眼底有不停翻搅的漩涡,面上却仍旧沉着。
或许是她想多了,面前这个被全票通过的、校内外响名的“不可能的人”,应该也不会在短短一个半月就被她动摇。
这怎么可能。
“当时也是没有办法,想到学长你有那么多追求者,应该是很有魅力的,”苏礼耸了耸肩,“肯定也很有被追逐的价值吧,所以就试了试。”
恰巧有人推门进来,程懿侧身避让,只留给她四分之一的侧脸。
她仍旧是笑着的表情,唇角弧度柔和,像是婉转的娇嗔“所以很多话也是开玩笑的啦,学长应该不会当真吧。”
苏礼转回身,小丸子落到盒底的那一刻,听到他沙哑的嗓音。
“当真了。”
苏礼蓦然抬眼。
程懿垂下眼,又重复一遍“我当真了。”
她眼睑颤了颤,“哪句”
“全都。”
头顶不知道播着谁的歌曲,是轻缓而悠扬的旋律。
苏礼付完款,程懿转身就往外走,她手里端着带汤的关东煮,费了好大力气才追上。
跑了两步,她也开始口不择言,对着他的背影难以置信道
“一个吻给你当报酬还不够吗”
似是想到那天的舞会,他脚步顿了顿,但旋即,却走得更快。
她舌尖抵住上颚“那可是我的初吻。”
脚步停了。
苏礼
需要这么真实的吗
他就站在原地,等她慢吞吞走来,这才侧身问“真的”
“真的啊,还不信吗”她试图阐明这件事对双方的利弊,“所以你又不是完全没好处――”
“不够。”
他突然打断,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开口“这点好处不够。”
这还不够
苏礼开始加码,“我不用你对我负责。”
穿廊而过的风中,他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所有画面像是被凝结成琥珀,融化成小小的一颗。
程懿的那句话经久不散,像是自带回放功能――
“我要是想对你负责呢”
直到苏礼走到寝室楼下,还是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不可能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她的出神太过明显,面前被双手晃了下。
苏礼抬头“社长你怎么在”
辩论社社长冲她点点头,“我等我女朋友下来。”
“不过话说,你刚刚是不是跟程懿碰头了,聊了什么,怎么现在才回”
“也没什么”苏礼耸耸鼻尖,“就是当时拿他体验辩题的事,他好像知道了。”
“好像”社长瞬间笑开,“他本来就知道啊。”
苏礼脑子里有什么弦啪地声断掉“啊”
“这个辩题当时就是他帮我选的,也知道你拿的是反方。”社长说,“我们认识啊,再说了,就在一个月之前,我还在篮球场开玩笑地和他说过,有个人把他当成了目标。”
苏礼眨眼。
所以说,他从头到尾都知道
“你不会以为他不知道吧”社长笑,“怎么可能。”
和社长聊完,苏礼回到寝室。
一刻钟后,陶竹也分享到了这个崭新的情报。
彼时的陶竹正在剥石榴,听完后反应了足足十分钟,这才道“所以是明明知道这是你的圈套,但是还心甘情愿往里跳”
又吹了声口哨,“喔,有点浪漫哦。”
“什么圈套啊,”苏礼说,“我这只是交换”
陶竹抬手示意她打住,旋即挑眉,油腔滑调地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