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遥立在庭前,掸一掸身上碎雪。崔沪从旁经过,“阿遥今日好生得意。”
“哪里。”穆遥皮笑肉不笑道,“如何有叔叔得意监军议降安防,全靠叔叔。”
“叔叔不过是要陪着监军,辖地区区一座王府大小,整个崖州可都是阿遥的。”
穆遥懒得同他掰扯,“冀北诸位,何时拔营往危山营”
崔沪脸一黑穆遥一句话就把冀北军一分为二,给沈良守护侧翼。若不是王府安防由自己负责,简直便要怀疑这位监军根本不是老祖宗的人哪哪都不肯向着自己。
崔沪不吭声,还是田世铭在旁答一句,“过午便走。”
穆遥点头,“世铭辛苦了。”
“我不辛苦。”田世铭吊儿郎当笑一声,“辛苦的是二位将军,丘林清要来崖州了崖州这地方热闹呀。”
三个人说着话一齐往外走,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赶上,“北穆王。”
三人止步,小太监便不吭声。田世铭心里明镜也是,拖着崔沪往外走,崔沪皱眉,“拉我做什么”
田世铭道,“兄弟们拔营,将军总要去训个话呀。”
穆遥看着二人走远才问,“做什么”
“监军请穆王,往内庭说话。”
穆遥冷笑,“好啊,走啊。”便一路踩着寸余深的积雪入内庭,齐聿披一领斗篷等在庭前,身体斜斜靠在廊柱上,抬头看见她目中一亮,如被点燃,“穆遥。”
小太监悄无声息退后。
穆遥足尖点在廊前木阶上,“监军怕是寻错人了吧,不是刚刚指示,王府安防由崔将军负责。”
“你别生气。”齐聿极轻声说一句,“我自有道理。”
穆遥见他一张脸冻得发青,便疾步入内,边走边道,“什么道理”立在火膛前等了一时,终于看见齐聿慢腾腾进来,与她错身时勉强笑一下,双膝一软,几乎便是摔在皮毯上。
穆遥看得明白,忍不住骂,“好歹照照镜子,你现在哪里还像一个人”
齐聿眼前一阵阵发黑,感觉一双手扶住自己,身后便塞了一只大迎枕。他只觉无比安心,便闭上眼,“王府守备让崔沪去便是。你不能离我太近,你要离我远一些。”
穆遥正去拿毯子,闻言一滞,“那又为什么”
齐聿恍惚看她,“远一些才干净。”
“既是要我远一些,你又寻我来做什么”穆遥将毯子掷在他身上,“我走了。”
齐聿一点笑意渐渐凝固。
穆遥站起来,上下打量他一时,“齐监军,你如今真是一日三变,恕我不懂。”
齐聿避开她火一样的视线,轻声道,“道理我都知道。只是我一个人总是总是不行”
穆遥总觉这话耳熟,忽一时恍然,他犹在疯癫时,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当时不明白,此时才知原来他一直在逼迫自己离她远些。
齐聿语意仓皇,仍然坚持着说完,“穆遥,即便要戒,你容我再多多缓一下。”
穆遥前所未有感觉无力,如同深陷泥潭,怎么挣扎都寻不到出路,只能泥足深陷这样的感觉她久未尝试,平生仅有的都因他而生。穆遥想要认命,又不甘心,忍不住大骂,“齐聿,你真是个疯子。”
齐聿仰着脸,安安静静地凝视她。
穆遥一怒转身,立在窗边凝视漫天白雪,好不容易勉强静心,“你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晚”
齐聿答非所问,“你带来的汤,我喝完了。”
难怪等这么久才见人出来,就他如今状况,不饮酒想要熬过不吐,不知挣扎多久。穆遥转过身道,“齐聿,丘林清就要来了,你打算”
“打算什么”齐聿尖锐道,“来便来了,又如何你为什么问”
穆遥沉默。
齐聿强撑着坐直身体,目光凌乱,死死地盯住她,“你要说什么说啊”
穆遥皱一皱眉,“你安静些,休要发疯。”便站起来往外走,内庭空荡荡无一个侍人,走到月洞门才抓住白日里那个小太监,“去,给大人安排些粥食,清淡好克化的。”
小太监应了。穆遥一转念,“你叫什么名字”
“回穆王,奴名平安。”
“平安,好名字。”穆遥从袖中摸出一只银锭子,“监军身体怎样饮食起居如何”
平安乍着手不敢拿。穆遥强塞入他手中,“我等不过是想同监军多有亲近,别无他意。”
平安无奈收下,迟疑一时道,“此事本不当奴说,穆王既问了,请穆王劝劝大人,旁的罢了,好歹容我等在旁伺候,若有万一,总有个人。”
“什么万一”
小太监压着声音道,“今日奴入内叫起,大人就昏在那边地上,不知多久了万幸内庭烧着地龙,若在别处,冻出个好歹”
穆遥皱眉,“经常如此吗”
“倒不是经常”平安道,“有三四回。”
“你伺候他才几天三四回还少了”穆遥摆手让平安走。自己在原地呆立一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