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是自己亲自送才有心,人都回来了,托人转交算怎么回事放心罢,知道你舍不得家里。你再在家里住一阵子,冬至之前由你挑一日,再来接你,这成不成”
当日出京前皇帝就再三交代,冬至之前一定要赶回来。只说有要事和巡游,但究竟是什么事,到了现在还没告诉她。
黛玉心里好奇,却也不再问,兀自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皇帝如释重负,顺着抚过她肩上一缕长发,柔声道“你定了日子,就遣小喜子进园子回话。”
“眼下还没想好。”黛玉送他到门口,轻声道“等我什么时候想好了,再遣他过去。”
“快着些想。你也怜惜怜惜我,这些日子,我是真瘦了”皇帝为此不惜示弱,也想求个准话。
黛玉不由笑出声来“你是多爽快的人,这会子倒积粘起来。快去罢,仔细老祖宗知道了担心。”
皇帝拿着提盒,到底三步一回头地去了。
黛玉到从善院的时候林家人都在,就等着她一齐用饭
。薰玉和林珝年纪轻,忍不住朝着她笑。贾敏和林海倒觉得习以为常,并未多展露情绪。
一时吃了饭,黛玉道有话要回,于是命奶妈子上前来牵了薰玉和林珝出去,自坐着和父母说话。
贾敏望着黛玉道“见皇上这样看重你,我倒安心了许多。倘若今后能一直如此,我也就从此放心了。”
因有元春的前车之鉴,贾敏始终心有余悸,觉得嫁入皇家看着富贵,实则时时刻刻都命悬一线。这世道对女子实在严苛,婚姻大事一旦选错了,后半生就得孤苦飘零。
黛玉心感歉意“让太太为我操心,是我不是。”
“儿女养下来,本就有操不完的心,谈不上是不是的。”贾敏道“你说有话想告诉我和老爷,是什么话”
黛玉确实有要紧事想和他们说,且得趁着自己进园子之前办完。这回进园子指不定就是笄礼之前才能回来,届时更没工夫。
她踌躇再三,方开口道“其实回苏州的路上我就想回老爷太太,只是想着咱们阖家团圆的时候不多了,这才暂且按下,想等到回京之后再说。”
她既这么说了,那必定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林海与贾敏皆收敛了心神,细细地听她说。
“不怕伤老爷和太太的心,我冷眼瞧着,咱们思睿于读书上只怕是不能有出息了。”
读书考科举这事也得看天赋,蠢笨的人哪怕是考一辈子也中不了举。按着林珝眼下的天分,不和别人比,甚至还比不上宝玉没跟着林海读书的时候。再拿他和林玦做比较,差距委实犹如鸿沟。
“我也看出来了。”林海惆怅无比,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年少及第,难免心高气傲。后来养下惊才绝艳的林玦和聪明绝顶的林黛玉,更觉余生有望。岂料后头又来了一双兄妹,林薰玉还好些,林珝实在朽木难雕。饶他是亲生父亲,也不得不承认,林珝没读书的天分,老天爷不赏他这口饭吃。
要承认自己的儿子愚笨很难,但违心说他聪慧更难。
林海愀然道“当日宝玉也不成器,但教导了几年,到底还是觉得孺子可教。唯有思睿,实在教不会。”
他不仅亲自教导,给林珝请的也都是当世的鸿儒4。然而终究还是
无所获益。
黛玉道“老爷太太也不必过分担心,读书未必是唯一的出路。依我之见,思睿兴许有自己的路,将来走好了,也不比家里为他选的差。”
“听你这话,像是已经有主意了”贾敏一直沉默,直到这时候才开口说话“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不觉间黛玉已经长大了,变成能够做主决策的人了。就像当初的林玦一样,静悄悄地成了父母的依靠。
黛玉却还在迟疑,她不知道自己这想法是对还是错。但看着林珝为之所苦,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身为姊姊,实在心有不忍。
她思量再三,终究启唇道“思睿好刀枪,回苏州的路上跟着陈镇抚使学了一阵子武,陈镇抚使也很看得上他,说他有练武的根骨。”
这位陈镇抚使是陈也俊没落的时候认的义弟,一身本领都是跟着陈也俊学的。正因功夫过人,皇帝才遣他护送黛玉南下。因而他说林珝有根骨,绝不是无的放矢。
林海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思睿跟着他习武不成,不成”他连连否定了两遍“锦衣卫是皇上的心腹,别看他们护送咱们的时候和和气气,实则都是刀头舔血的人。哪怕林家败落得没一个钱了,也不能让你弟弟去干这活计。”
锦衣卫是什么人那都是亡命之徒多是孤儿,没有父母兄弟,真正的孤家寡人。这样的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做的事都为人诟病,有夜郎止哭之功效。林家家风清正,绝不会让子孙去当这种差。更何况
“你在宫里当皇后,亲生的弟弟却在外头给皇上当刀。流言蜚语多伤人,叫御史的嘴上下一碰,只怕就成了你阿谀献媚、为讨君心不择手段。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想让弟弟妹妹都过得好。但皇后可以有个一事无成的弟弟,却不能有个整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