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道“嘘,小点声,别被游游听见。再说你这从哪儿听的小道消息,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消息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我跟游游那是两情相悦,而且情比金坚、矢志不渝,何来胁迫屈从一说”
胡珂心头微颤。
他垂下头,轻轻地应了声“哦。”
果然,崔海最后的消息也是假的。
从头至尾,他究竟对自己说了几句真话
胡珂神色黯然,谢珩在一旁察言观色,亦察觉几丝不对。
他有些疑惑,试探着拍了拍少年肩膀,小心翼翼道“胡大哥,这边环境不好,你跟我去别处休息一下听说这六峰风光不错,山巅的桃花尤其烂漫,咱们不妨去转转。”
胡珂沉默片刻,却摇摇头。
“不了,”少年强笑道,“你跟那谢弟夫一起去吧,我不打搅你们。”
谢珩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朝谢子游的方向瞥了瞥,旋即转过身,背对着谢子游,有些刻意地咳嗽两声,压低嗓音“那个,胡大哥啊,你为什么觉得是弟夫呢”
胡珂一愣“啊不是弟夫,难道是弟媳”
少年眸中乍亮。
他的珩弟竟有这般本事,以半妖之躯,让堂堂天罡宗六长老雌伏身下
这句话的声音稍大,其中震惊之意尤为明显,不远处的谢子游耳尖微微抖动,敏锐地抓住其中几个字眼,狐疑地转过头来。
谢珩忙揽过胡可肩头,按着讶然的少年背过身去,慌乱改口道“不不不,不是弟媳,不是弟媳”
“那还是弟夫了”
胡珂有点失望,眸中光芒亦淡。
谢珩头疼地思索几秒,总觉得芒刺在背,似乎有视线正紧紧盯在他身上,等待着他做出反应,遂只得放弃治疗,无奈道“算了,弟夫就弟夫吧”
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哼”。
谢珩苦笑。
好险。
“吱呀”
妖园的栅栏突然被推开,玄铁摩擦,发出一声尖锐的杂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目光中心那人却淡然自若,施施然推门走出,对谢子游微微躬身,施了一礼,随后转向胡珂,温言道“这位道友,请问你方才所言的木屋是在何方”
正是许鹤。
但与方才踏入妖园时不同,他整洁的道袍上抹开大片泥渍,白净的鞋袜与长衫下摆亦沾染污尘,整个人像是从刚泥塘里捞出。
长袖上破了个洞,似是被尖锐岩石所割,杂乱的线头在风中飘荡,肆意如野草。
青年的发髻也散了,竹簪不见踪迹,长发杂乱地披在身后,其中几缕涸的血迹凝结在一起,顺着肩头搭下。
胡珂愕然。
“直走,右拐,穿过一片洞穴,再左拐”少年掰着手指,喃喃自语,疑惑道,“我没说错啊”
许鹤带些歉意地点点头,唇角微扬,对胡珂浅浅一笑。
他坦言道“是我记错了。”
衣衫脏乱,青年的眼眸却依旧清澈明亮,不染丝毫杂质,如一泓清泉,阳光逐流水,微风摇清波。
被那样一双眼睛注视着,胡珂感觉自己仿若一片翠叶,悠悠飘荡于江水之上,抬眼得见天光开阔,碧空万里,白云悠悠。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少年忍不住脱口道“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许鹤思索片刻,微笑道“也可。”
言罢,他退后半步,道袍轻挥,赫然是一个“请”的姿势。
清风徐徐,白衣猎猎,身长玉立的青年含笑静立,木箱被稳妥地背在肩上,竹笼轻启,其内飘来一丝淡淡的草药香气。
胡珂忐忑地扭过头,向谢珩递出一个局促的眼神。
方才那句话完全出自一时冲动,此刻许鹤当真应允,少年反而有些瑟缩了。
谢珩鼓励地对他点点头“去吧。”
谢子游在一旁跟着点头,补充道“不必担心,许鹤人不错。”
不,这不是人好不好的问题
胡珂欲哭无泪地想。
被青年一双明澈的眼眸注视着,不知为何,他开始心跳加速,血气翻涌。
但带路是他主动提出的,自然也没办法再推辞,而许鹤投来的神色已经从“等待”渐渐转换成了“疑惑”
胡珂咬紧牙关。
少年清隽的面庞上浮起一丝薄红,眼帘微垂,小步跑着钻进妖园,从许鹤身旁擦过,丢下一句声音极小的“跟我来”。
两人遂朝妖园深处走去。
伴随渐行渐远的脚步,风中飘来青年清朗的嗓音。
“道友似乎有些怕我”
“啊不,怎么会怕你呢”
“若不是害怕,道友可是患有畏言症如果不嫌在下医术浅薄,不妨多言几句,让我试着为道友医治一二。”
“啊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呃那,你的衣服为什么会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