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李有成的目光在那锦衣华服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停驻在那张冶丽俊美的面容上,厌恶地挑起眉峰,良久才道“但说无妨。”
沈临渊竖起手指,问“第一敢问李兄方才所言,可指我大夏朝官宦子弟都是碌碌无能之辈”
李有成冷哼了一声,道“然也。”
沈临渊迷起眼,竖起第二根手指,又问“敢问李兄平日里所见寒门子弟,尽是些孜孜不倦之辈”
李有成一愣,瞬间明白了对方这两个问题的含义,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愣了片刻,他才露出几分微恼的笑意,吐出两字“诡辩。”
“非也非也,李兄所言差矣。”沈临渊收回手,一双桃花眼灼灼逼人,他道“方才李兄那番话,让人窥见了一片赤子丹心。可归根结底,却出了些岔子。”
沈临渊手执折扇,一摇打开,遮住半张脸,继而缓缓道“李兄说得也未免太过绝对,有以偏概全之嫌。”
“我见识虽不多,却也知晓官宦子弟,有爱美玉财帛的庸才,却也有勤奋踏实的真才。寒门子弟,有孜孜不倦,寒窗苦读,一朝折桂的传奇,那等碌碌无为,自暴自弃的庸人却也不胜枚举。”
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李兄将人看得太简单了。”
“有人身处泥淖,也出淤泥而不染。可有人纵是前人给他搭出一个似锦的前程,他照样活不出个人样。”
“便是你说的那些达官显贵,往远了去说,祖上都是地里刨食的贫民。”
“我朝科举盛行,百年之前,圣阳太后即位时,不论男女,只需有才便可青云直上。便是今时今日,寒门子弟想要谋求一条出路,也远比先前来得容易。”
“李兄说的不公正又从何而来若说是祖山荫蔽”沈临渊半抬着下巴,有些倨傲地说道“我先祖固守边疆数十载,骨肉分离数十年,直至归西之时,也不能一家团聚。为守这大夏王朝,我先祖多少儿郎战死沙场,这份荣耀是用滚烫的鲜血与边疆的风雪铸就的。”
沈临渊忽然解下自己身上的衣袍,露出精壮的身躯,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他的身上竟然遍布着各式各样的伤痕,更有甚者,有些伤痕已经有了些许年头,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些伤,自我幼年时便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身躯上。我的母亲,虽然荒唐,却也忠君爱国,时刻不忘先祖遗讯,时刻磨练着我。”
话至最后,他侧过头看向李有成。
“这份荣耀,你若是想要,那便拿去。”
原剧情中,沈长岳时刻流连烟花场所,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端和县主施加的压力与责任太大,这个懵懂青葱的少年不想去背负,因此荒唐了好几年。直到喜欢上乔安,为了心爱的女子,才阴差阳错走上了母亲为他铺就的道路。
沈长岳最爱的是江南烟雨下的美人,泛一叶轻舟,饮好酒,快意人生,可最后,却独自守在边疆,与漫天飞雪黄沙相伴,热血抛洒,便是最后名垂青史,可他的爱与魂却都已经葬在了京城。
所有人都被沈临渊身上遍布的伤痕震得愣在了原地,谁都没想到平日里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少年,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沈长青眼神复杂,他被沈临渊刚才那番话砸得几乎回不过神,从他懂事起,家里的所有人都和他说那个堂弟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丢尽了沈家人的脸。沈长岳和他爹一样,都是他们沈家出的败类。
可如今看来,事实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咬了咬牙,不禁攥紧了自己的手心。
沈临渊慢慢拉上衣襟,又道“至于你说的你父亲那桩案子,诚然济灵君的本意是好的。可”话至此处,那双桃花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他冷声道“杀人便是杀人,理法不容有情。”
“若有朝一日,理法中都存了情,才是大夏朝祸乱的开端。”
“越大人身为大理寺卿,自当问心无愧”
这一瞬,眼前的华服少年和方才的少年竟是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个说着“无话可说”,一个说着“问心无愧”,同样坚定的眼神,同样不容置疑的语气,狠狠砸在了李有成的心间。
难道这么些年,自己坚守的正义都是错误的吗
不这不可能
他捏紧手里的牌位,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然,袖中寒光一闪,众人只见李有成举起了手里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猛然刺去
竟是想要以死明志
“不好,他想要自尽”
说时迟,那时快,旁人都没反应的档口,沈临渊飞起一脚,让李有成手里的匕首踢飞,因为力度太大,后者因为惯性直接趴在了地上。
李有成趴在地上,视野里现出一双精致的靴子。那是一双极其华贵的长靴,绣工精良,便是料子,也是价值千金,单单一双鞋,便是寻常人家几年的生活开销。
他缓缓仰起头,正对上少年嫌恶又冷然的眼神。
“以死明志呵,懦夫行径。或许,大理寺的牢房更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