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身着一身白色长衫,映着这大理寺内幽深的黑瓦,更显得君子如玉,没有堕了探花郎的名头。
“顾大人安好。”
陆远嘴角噙笑,简单行了个礼。
顾雍瞧了他一眼,忽而大笑着道“你这头老狐狸,别打马虎眼了,赶紧坐下,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说着,他一使眼色,屋内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越无端正打算也退出去时,陆远忽然开了口,他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你也坐下吧。”
得到顾雍首肯,越无端这才垂眸坐了下去。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只剩下顾雍,陆远和越无端三人。
至此,被号称启帝即位后最传奇的一个案子,终于露出了其冰山一角。
陆远坐下后,气定神闲道“顾大人这么急着找我,想来是瑶儿那幅画送到了。”
顾雍想起越无端方才所说的话,关于乐瑶出逃那段,虽是轻轻带过,却也让听的人心惊胆战,此时听陆远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口气也不自觉重了些“驸马这话倒是轻巧,郡主为了送这幅画,可吃了不少苦头。”
陆远脸上的笑停滞了一瞬,却还是无奈地摇头笑道“瑶儿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了,吃些苦头也是应当的。再说,她是我的女儿,我相信她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顾雍冷嗤了一声,接着展开画卷,问道“所以我想问问驸马,你可知道这画上香味的来历”
“自是知晓。”陆远点了点头。
顿了顿,那双温润的眼眸缓缓移向越无端,让后者一下子提起了心神。
陆远瞧着越无端那张与那人相似的面容,忽而露出了怅惋的笑。
“不过我想,此香,想必大理正会比我更加清楚。”
越无端坐直了身躯,对于陆远脸上那股似笑非笑,又运筹帷幄的笑,他本能地蹙起了眉峰。
从听到对方将女儿置身于险境,却自以为是在为她好那一刻,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好感就降到了零度。
抿了抿唇,越无端不轻不重将话抛了回去,他道“卑职对于此香确实颇为熟悉,可能将这香用在颜料里作画,想来驸马殿下对此香也绝不陌生。”
听着这尖锐的口气,陆远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笑了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越无端,似笑非笑道“这性子倒像极了你的父亲。”
越无端的呼吸一滞,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是他最不愿意提到的男人。
陆远还在缓缓道“说来,我对这香这么熟悉,还是因为你的父亲呢。”
“当年,我与他曾是同窗,私交甚好,在一次醉酒后,他无意间向我吐露过这香。后来啊,一朝登殿,他高中状元,我却只得了个探花。”
“先帝当年甚是喜爱他,本欲让他尚了长公主。既是当朝状元,又是未来的准驸马,那时的他,真是风光无限,春风得意。可好景不长,负责去查探的太监突然带回了一个消息。”
“准驸马爷不仅有一个糟糠之妻,还有一个刚刚降世的儿子。”
听到这里,越无端只觉脑海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堕冰窖。
陆远的声音仍旧没停,他像是根本没发现越无端的脸色似的,继续说道“欺君罔上,乃是大罪,先帝很快就撤了他的功名。”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却让人浑身发寒的轻笑。
“后来,再见到他时,他竟然跟在如今的太子身边,做了个幕僚。”
一句话,抽光了越无端身上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关窍在这一刻似乎都串联了起来,他忽然觉得有些荒唐。
若真是如此,那么在他刚入京城时,是谁想用下三滥的手段来抹黑他,这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那个想要毁掉他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越无端甚至已经想出了对方这么做的理由,一个有污点的学子,势必不能参加科举,无法出人头地,而与此同时,有这样一个儿子的吴氏也再抬不起头,若是被有心人抓着不放,吴氏也许只能在侯府里,以一种见不得人的身份生活一辈子。
他的亲生父亲多狠啊,既想毁了他,又想毁了他的母亲,毁了他们母子俩的前半生还不够,还要将他们所有的退路都毁去了,将他们碾进尘埃里才甘心。
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越无端一张脸几乎失了所有的血色,陆远的每个字都像是柄柄尖刀,割得他遍体鳞伤。恍惚间,他又听见了母亲低声的啜泣,也看见了邻里街坊那满是鄙夷的目光。
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被众人肆意欺辱的孩子,那个人人都可以骂上一句“没有父亲”的野孩子。
他的前半生,见惯了世间最深的丑恶,照不进一丝光亮。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如行走在刀山火海里,没有人曾听见他的哭喊声。
就连血脉相连的母亲,也在几个月前,作为他人的妻子,成为了别人的一部分。从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