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态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下人们却吓得涕泪四流,跪在地上,把头磕的砰砰作响,口中不断求饶道“世子,饶命啊饶命啊”
尖锐的哭声让人更加烦躁,沈临渊脸上的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不见,正准备唤人进来时,在这一片哭声中,突然有个发颤的声音结结巴巴道“世子,饶、饶命。奴婢们今日这么做,是、是有原因的。”
沈临渊脸上的戾气一顿,眨眼间换上了微笑,“说来听听。”
凝烟吓得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用力磕了几个头后才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今日,不是世子的生辰吗奴婢们就想给世子准备一个惊喜,方才看见世子进来,一时吓着了,才忘记开口了。”
静安侯迎娶新夫人的日子,竟然和世子的生辰在同一天,仿佛完全没有考虑过儿子的心情,荒唐到让人发笑。
在侯府里做事的,哪个不是人精,谁都看出来了侯爷这场婚事,可以说是狠狠打了世子的脸。
更何况,自从老夫人死后,这偌大的侯府再也没给世子庆过生,世子也没提过,记得他生辰的人除了府里的下人再无他人,这么些年过来,京城的官大大小小都不知换了好几,谁会记得一个活阎王的生辰也许在他们心里,他们唯一能记得的,只有世子在外的恶名。
谁都不敢当着世子的面提这件事,可凝烟在极度惊恐之下,竟是不管不顾将这件事摆到了台面上,一时之间,整个决澜苑都如死水一般彻底沉寂了下来。
沈临渊眼底的冷意更浓,就连一丝虚假的笑容也没有了,这样的死寂远比方才的压抑更让人觉得胆寒。
凝烟在说完话后,迟迟也等不到沈临渊的回复,心底的绝望与惊恐就像一只大手,扼住了她的脖颈,那张还算俏丽的面容在极度惊恐下,扭曲得几乎不成人样。
她害怕地趴伏在地上,一下接一下不停地磕着头,哭着道“世子饶命,饶命奴婢、奴婢”她拼命地想找措辞,却什么也想不到,又急又惧。
所以当沈临渊大发慈悲,让他们都起身的时候,凝烟几乎忘记了呼吸,脸上的鼻涕和泪都没顾得上去擦上一擦。
“世、世子”
沈临渊已然收回了视线,只丢下一句“难得你们有心,既如此,就把二少爷请来决澜苑,一同喝杯酒水。”
“若是他不来”沈临渊轻笑“你就问他,进宫前的话忘记了没。”
直到门扉阂上,院内的诸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凝烟喘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刚才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冷汗都把后背打湿了。
想起沈临渊的吩咐,她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忙不迭往竹轩苑跑去。
当听到沈岁喊自己去决澜苑时,越无端想也没想,直接了断地就拒绝了。
凝烟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越无端面前,急道“您也知道世子的脾气,若奴婢无法办成此事,这条命怕是也没了。”眼见越无端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凝烟咬了咬唇,再添了一把火“来之前,世子也让奴婢问您一句,说是什么,您进宫前说的话忘记了没。”
多亏了凝烟这话,越无端一下子想起了当日的情形,那清俊的眉眼一下子凝了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走吧。”
凝烟喜极而泣地站起来,边走边捡着好话道“其实二少爷也别这么担心,这么多年,奴婢还是第一次瞧见世子对一个人这么在意呢。”
“是吗”越无端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凝烟一无所查,仍是往前走着,越无端顿了一瞬,也跟上对方的脚步,走了上去。
进了决澜苑,越无端蹙眉看着四处跑动,正忙前忙后的下人们,一句话也没说。
凝烟小心翼翼领了人进去,屏住呼吸阂上门,退了出去。
前几次进来,都是匆匆一瞥,今日进来,越无端才有了机会能够细细打量这间屋子。这一看之下,他便凝起了眉眼。
说是侯府世子的屋子,其实冷清的很,除了基本的起居所需,竟是干干净净的,一处装饰品也没有,和沈临渊在外表现出来的性子完全不同。
沈临渊为对方斟了壶酒,说道“喝吧。”
越无端接过酒杯,却迟迟不动。良久,他才放下杯子,蹙着眉峰看向沈临渊。
“世子找我究竟有何事不妨直说。”
沈临渊笑着将酒杯再度推了回去,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只笑着反问“好弟弟是忘了先前那番话了吗”
他端起酒杯,递到越无端嘴边,眼神里压抑着冷。
“一条好狗,不应该对主人的命令质疑。”
越无端愠怒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着沈临渊的手,将酒一饮而尽。
直到越无端将酒饮下,沈临渊才施施然收回手,心情看上去好了几分。
他摩挲着杯沿,忽而没头没尾来了句“今日是我的生辰。”
越无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