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尸身被抬出这华丽衢云宫
罢了。
容晞重重舒了口气后,又翻了个身。
困意渐渐上涌,她边将衾被覆于面上,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来既都来了,还想那么多做甚
因自小就经历了诸多变故,容晞生存法则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每日晚觉必要睡好。
她这个身份若想活好些、保住一条小命,大白日必须得精神济济,可不敢有懈怠困倦。
一夜好梦,虽然担忧慕淮会要她性命,容晞昨夜睡得却依旧香甜。
她快速掩好了容貌后,天还未亮。
待她在屋内静坐了两刻钟后,顺福终于携了个小太监至此,还带了一块荷叶赤豆糕,让容晞当早食用下。
容晞用着那软糯赤豆糕,见顺福面色发青,比昨日看着病容更重,却不敢多问关切。
她一直谨记,在宫中生存,有些事是不该多嘴多问。
待她快速用完赤豆糕后,顺福引她去了慕淮所住寝殿。
去路上,顺福询问容晞“姑娘会给男子束发吗”
容晞点了点头“会。”
俞昭容在世时,衣发妆面多经由她一人之手。虽说她更擅长为女子簪发,但也曾习得几个男子发样。
顺福赞许式地点了点头“嗯,今晨便由你来伺候殿下束发。”
容晞应是。
顺福见容晞年岁尚轻,正值豆蔻之际,说话做派却是老成,不由得心生感慨。
慕淮十三岁后,一直是他近侍在侧。
这么多年了,慕淮还没被女子近身伺候过。
也不知眼前这位宫女,能不能让他满意。
寝殿中置着熏炉正焚着香,容晞随顺福进了慕淮所住内室。
慕淮一会便要到翰林院治学,现下已然在铜镜前坐定。
容晞见镜中他微蹙着眉宇,墨发散于身后,更衬其五官深邃矜傲、俊美无俦。
见容晞至此,慕淮掀眸,从镜中看了她身影一眼。
随后又阖上了双目,未发一言。
容晞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不怒自威。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看向了顺福。
顺福见容晞有些不知所措,便在她耳侧温和道“姑娘进去罢,去为殿下束发。”
慕淮这日并未带任何侍从,只携了容晞往东华门处走,这一路上,容晞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发觉这衢云宫果然离嘉政大殿极近。
经行过宫女太监们见到慕淮竟然未坐轮椅,而是正步履稳健行走在青石板地,边恭敬地冲他施礼,边流露出又惊又骇神情。
像是见了鬼一样。
但这宫里诡异事向来不少,也没人敢多讨论。
白玉栏杆均精刻着盘龙,矗立成排自为基座,围绕着那重檐庑殿、壮观恢宏嘉政殿,让人深感天家威严。
上朝臣子们拾阶而上,连低声交谈都要万分小心,因为在嘉政殿外广场上说句话,便有回音响彻。
惟有略有些急促哒哒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慕淮看向了远方,见嘉政殿不远横门处,李瑞正挽缰勒马,不由得觑了觑目。
旁臣子皆需从宣华门处步行进殿,李瑞有特权,可骑马进宫。
容晞知晓自己不宜再跟着慕淮,便望着他高大挺拔背影,在东华门处止住了步。
齐国皇子到年岁时,便要开始听政。
庄帝在世儿子有三,年纪也是相近,慕淮腿好之后,便都要开始同大臣一样上朝。
齐国与缙国矛盾愈深,先前几月两国在边境接壤处小有交锋,皆在试探对方底线,如今攻伐缙国之事已是板上钉钉。
吞并缙国,是先帝慕祐夙愿。
慕淮心知肚明,他母妃出身不高,若想登上那个位置,光凭庄帝宠爱不够。
文功、武治每样都不可或缺。
李瑞凭何嚣张,原也是征战无数,拿命换来,他虽看着矍铄英勇,但身上也是战伤无数。
出征前,慕淮主动请缨,庄帝虽不舍慕淮亲自上战场,却也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便封了慕淮为龙镶将军。
李瑞在朝堂上却直抒了不屑和鄙夷,言慕淮毫无经验,从未真刀实枪上过战场,一个腿疾刚好皇子,别再因愚勇贻误战机。
尹诚却向庄帝力保慕淮可担得此军衔,说如若这次慕淮不出征,哪里来得历练机会
李瑞早就看尹诚不顺眼,只是在军中,至少有十万30340兵士只听尹诚号令,这才不敢动他。
便对庄帝和慕淮道“既然殿下偏要出征,那不如便携两万兵士做为支援后军,托运粮草如何”
庄帝看向慕淮,问道“芝衍,你觉得李将军提议如何”
李瑞让他押运粮草,原就是不想让他冲锋上前,慕淮知晓他心思,面色却是平静异常。
慕淮神色笃然地看向庄帝,回道“儿臣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