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皇后和太子置气冷战,宓贵妃和小儿子再掺合起来那场面,纵然是真宗皇帝都觉得要眼前一黑,想溜之大吉了。
真宗皇帝拿手指遥遥指了指长乐宫,又点了点裴无洙,十分做作地哀叹道“孔圣人诚不欺朕,确实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好好好,”裴无洙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松口许诺道,“我发誓,我哥选妃的事,我半点也不掺合,保证做好后方工作、绝对不拖您的后腿,行了么”
真宗皇帝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是长大了,知道为父皇分忧了。”
裴无洙无言以对。
但让真宗皇帝怎么也没想到的事,他这叮咛到底还是迟了一步、而且说错了人去。
真宗皇帝与裴无洙一路走回长乐宫时,许是承乾宫那边还没有散,宓贵妃还没有回来,他们就先坐下歇息了会儿,吩咐宫人新沏的热茶还没有上来,宓贵妃已经怒气冲冲地领着赵逦文往宫里走了进来。
裴无洙欢快地迎上去,正要开口见礼,谁知宓贵妃见了她,顿时更为恼怒,还不待往内殿走,伸手就一把推了墙边的青花瓷瓶下去,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伴随着宓贵妃忍无可忍的怒吼“裴无洙,你给我滚过来”
裴无洙满头雾水地停住了脚步,站在那儿吓得不敢动了。
赵逦文慌忙上前想替裴无洙先周旋句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恰好真宗皇帝听得外面响动不对,起身绕过屏风出来,奇怪道,“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吼起孩子来了”
“小五又犯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别一会儿气得自个儿喘不过气了。”
真宗皇帝先前有意留裴无洙独处说话,就没有坐御辇过来,而是一路步行至此,宓贵妃方才在气头上又没仔细瞧,不知道御驾过来了,此时乍然见到真宗皇帝,情绪一时调不过来,仓皇地别过脸,一抹眼,泪水就这么下来了。
赵逦文见此反倒不好再上前说什么了。
看着宓贵妃的眼泪,真宗皇帝长叹了一口气,一时有些心疼但更有些头疼。只要一想到宓贵妃方才是从哪里回来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呀,”真宗皇帝放缓了口气,柔声安抚道,“别哭了,你慢慢说,朕人不是在这儿的么朕给你评评理,绝对不会叫你白白受了委屈去。”
宓贵妃偏过脸拿手背拭了拭眼泪,裴无洙乖觉地捧了宫人洗净拧好的手帕过去,宓贵妃拿起来斜眼觑了她一下,还是没搭理她。
待宓贵妃平静了下心绪,倦怠地闭了闭眼,周围宫人便如潮水般乖觉地退了下去,如此,宓贵妃方才撩起了眼皮,伸手取了自己发髻上的那支缀了一颗极大东珠的发钗下来,冷冷地摔到裴无洙脚下,面无表情地喝问道“这东珠,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真宗皇帝只远远瞧了一眼就暗暗皱紧了眉头,也同样奇怪地望向了裴无洙。
裴无洙弯腰把那发钗捡起,脑子里一时有些懵,傻乎乎道“这不是母妃您的发钗么这东珠,这东珠是我的么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宓贵妃闭了闭眼,掐紧了手心,极力抑制住自己胸腔内翻滚的怒火。
“那东珠,”赵逦文在一旁看着急得不行,连忙小声提醒裴无洙道,“是四年前贵妃娘娘过寿时,殿下您送的生辰贺礼啊。”
“哦”赵逦文这么一说裴无洙就回忆起来了,忙堆笑道,“是啊是啊,那不是当时母妃您随口说了句缺颗好看的大珠子,我就赶紧给您找来的么”
“怎么,这珠子有什么不好的么”裴无洙小声嘀咕道,“不应该啊”
明明当年宓贵妃收的时候还是看着挺高兴的。
四年前送给宓贵妃的生辰寿礼,裴无洙自然是心虚的,说起来往事都是泪,全怪李沅那个不靠谱的神奇表哥,当年的“离家出走”坑走了裴无洙无数私房银子。
等到宓贵妃过寿的时候,裴无洙已经是真的“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了”,正好宓贵妃又随口提了句自己缺那个,所以裴无洙就
“你给你母妃准备贺礼,”真宗皇帝站边上也真是听不下去了,无言道,“怎么找到东宫的库房里了”
“那也是我哥自己愿意给我的,”裴无洙眨了眨眼睛,佯作无辜道,“正好母妃想要珠子,正好我哥那里有我也就是试探着开口那么一提,我哥就把东西给我送来了。”
“去哪儿找不是找,”裴无洙看着宓贵妃盛怒的脸色、赵逦文不赞同的眼神,弱弱道,“我又没有强买强卖,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过错吧”
“确实是不算什么大过错,只是你可知,这东珠是太子从哪儿得的么”真宗皇帝面色古怪地问道,心里也是对这些不靠谱的孩子叹服了,小五就算了,人傻缺根筋,怎么太子也是个做事不经心的
裴无洙卑微摇头。
“这么大的东珠极其罕见,”真宗皇帝伸手从裴无洙那儿把发钗拿过来,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其上已经被镶作钗头的硕大东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又是这种品相的,做朝珠都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