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灶门炭治郎,战死战死」
蓦地,梦中握住的那只冰凉的手瞬间就有了主人。
他整个人彻底呆在了原地。
然后,猛地醒悟了过来。
鎹鸦在他的头上盘旋,街上的一切全都死寂下来,唯有淅淅沥沥的大雨声清晰无比。
冰凉的雨水从前方微陡的斜坡流来,耳边隐约间听到了不远处的河水疯狂拍打岸堤的声音。
街灯突然开始明明灭灭,他缓缓抚上自己左脸颊,脚下却突然一空,整个人好像被冰冷的浪潮卷入了漆黑的涡流中。
对了。
他心里一咯噔。
大家好像都死了
这么一想,他的四肢百骸瞬间宛若被什么缠住了,正被一点一点地拖入了没有光的深渊。
他觉得自己好像溺水了,完全无法呼吸。
有深海的游鱼在汹涌的浪潮中挣扎,但是黑色的水顷刻就吞没了最后一点光。
他恍惚地想着。
自己好像也差不多到死期了。
“义勇。”
但是,难挨的窒息感中,突然又听到了遥远的声音,好像是他姐姐的。
“义勇”
声音的主人在轻柔地唤他。
“”
可是他已经无法去回应了。
也许等他完全失去知觉,身体飘乎乎地落了地后才能去拥抱她。
但许是焦虑起来,有人的声音生气地提高了些:“义勇”
到最后,那些遥远的呼唤竟汇聚在了一起,宛若穿过水面而来:“义勇先生”
他在黑暗中骤然睁开了眼。
仿佛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攥住手硬生生地扯出了水面,上边扑面而来的光眩目得刺痛了他的眼睛。
日光晃悠的顷刻,好像什么都很苍白。
可唯有眼帘中那隐在黑发下艳红的流苏耳饰鲜明得让他的眼眶倏然一热。
风在轻轻地吹,二月春的午后,富冈义勇坐在自家屋子里的廊下晒着太阳睡着了。
而唤醒他的人,正站在院里黯淡的日光中低头朝他温柔地微笑:“义勇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会着凉的。”
于是,他终于知道自己刚才是做了噩梦了。
因为眼前这个人,不存在于那场梦中。
思及此,他不禁轻轻唤起她的名字:“神黎”
“嗯。”对方含着笑意轻声应他。
他看见她轻撩鬓发,耳垂边的流苏耳饰便摇摇曳曳晃荡起来,煞是好看。
那是他一年多前送她的,没想到她戴到了现在。
神黎在黯淡的日光下瞅着他的神色,挑着眉问他:“义勇先生,你是做噩梦了吗”
“嗯。”他也不瞒,轻轻点头。
神黎便笑了起来:“那还真吓人,我刚才一直叫不醒你。”
虽然说着这般话,可是她的神情上却并非深切的担忧,而是一种狡黠的笑意,仿佛对她来说,所有的噩梦都只是过往云烟。
她澄澈的眼睛好像在说:“别害怕呀,那不是真的。”
不过也是,那场大战里,并没有发生梦中那样的事情。
大家没有死,他也不会死。
而这一切,她的存在就可以证明。
于是,他愣了会后神情就放松下来了,甚至带上了些许笑意,转而坐直了身子问她:“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吗”她挑着眉笑,伸手来将他睡乱的发丝拨好。
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拂过耳廓,他抬眼看着她眼中盈盈的笑意,忍不住想抬手去攥住她的手。
从何时开始,知晓了她总爱这么逗弄他,但是并不讨厌,所以慢慢放松了心绪,任由她不带情思地触碰。
可是她却笑道:“其实是我要离开啦所以特意来和你告别”
他一愣,抬起的手顿住,不稍片刻,她已经收回了手去,他终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富冈义勇听见自己依旧平静的声音:“可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
神黎眨了眨眼,神情温和地微笑起来。
她说:“我要回家了呀。”
可是她的家在哪
他一直都不知道。
这样的话,他以后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但是他无法再问出口了,只是看着她轻声道:“你曾经说过,希望我能过上长命百岁幸福娶妻的生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脑海中转瞬间浮现的,就是那个夏夜中她笑意盎然的脸。
闻言,神黎也坦然地笑了起来:“是的,现在鬼消灭了,所以义勇先生你也该前进了哦。”
这个说法让他一愣。
看着他愣忡的神色,神黎似是无奈的样子。
她站在他面前,伸手来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义勇先生你啊,真的是个不会追求幸福的笨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