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算。”

陆璟之看得清清楚楚，她明显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琢磨的才下了这个结论，但没关系，他不介意，他说好，“你接着说。”

接着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沈栀忽然记起来她好像还曾经想过，除非迫不得已，她不愿意对着陆璟之揭伤疤讲过往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那时她还心系汪也，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可是现在再去想，她还是不太愿意去讲，不过不是不想，是他的理解让她觉得安逸。

陆璟之根本不用她讲太多，她不用说，他就什么都明白，知道她不喜欢冷战，所以互不理睬都有时间限，知道她时常没安全感，所以随时随地都让她有话就说，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的伤口在每个日夜交替间无声无息地愈合，再想找处伤口扒开给他看，才发现都已经长好，覆盖了层柔韧的新生皮肉，没处下手了。

除了她是重活过一次的人，其余她的事情，他也没什么不知道的了。

她想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当然也包括这个，但是临到开口，她又开始犯怵，当初想要不顾一切地告诉汪也，是为了挽回，现在这气氛环境太平和了，她缺了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况且这种怪力乱神匪夷所思的事，没个前期铺垫上来就讲，陆璟之会当她脑子出问题了吧

沈栀犹豫了会儿，磕磕绊绊地开口，“那个，我再问个问题啊，你能不能、能不能接受我有事情不告诉你啊”

她语气小心翼翼地，怕他不同意，眼神里紧张的期冀盈满眼眶，眨一下眼就能掉出来似的。

陆璟之遽然意识到了她指的“事情”大约是什么。

她喝醉那晚和他说的话、还有后来他梦见过的和他认识的她完全不同的那个她，这些他都记得，他偶尔也会去想，那些对她来说是段怎么样的曾经，想知道，但意愿没那么强烈，她肯说他愿意听，她想要永远当做一个秘密自己保留，他就永远不会去问。

沈栀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说话，手心慢慢捏了起来

“能。”陆璟之忽然开口，神色郑重，口吻却随意，“谁还没有些不愿意说给人听的秘密，你只要不是看上了别人还不告诉我，其他任何事说不说都随你，我没那么强烈的掌控欲要完全控制你。”

沈栀马上摇头，“当然不是，都有你了我还能看上谁啊”

“而且，我没想和你有秘密。”她顿了顿，说“就是对正常人来说，是件挺匪夷所思的怪事，可能还有点吓人，我会告诉你的但是，你给我点时间，让我以后慢慢告诉你，行吗”

陆璟之答应她，“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别勉强自己，也不用担心到时我不能理解，毕竟在你眼里我应该也没是过什么正常人，所以没什么接受不了的，我保证。”

他对自己在她这里的认知可以说是超乎寻常地到位了。

但他的保证向来很有分量，沈栀心里这次是巨石落地了，自己说的要正经聊，聊得美了，自己又先不正经了，趴在茶几上往前蹭啊蹭，蹭到他面前，下巴往他手上一垫，巴巴地看着他，“小哥哥，你怎么这么好”

陆璟之笑了声，低头看她，轻轻说“我这么好，你只说一句就算了没实际点的表示么。”

沈栀秒懂他的意思，眨了眨眼，充满暗示性地舔了下嘴唇，说“有啊，你闭眼。”

陆璟之依言闭上眼，沈栀悄悄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出来，在他脸上一蹭，“好了，可以睁开了。”

这就完了

陆璟之睁开眼，面前一个干草捆的什么东西，他问“这是什么”

“小龙人啊我亲手编的呢，送你了”

“龙呢”

“这不是爪么，这里是犄角，这是身子”沈栀胡指一通，硬塞给他，“哎呀，总之心中有龙，眼里就有了”

陆璟之“”

小龙人送出去了，要说的也都说完了。

太阳落下去点，陆璟之收拾了下学期还用得上的东西打包准备送回宿舍，顺路到对面酒店订房间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沈栀送他下去，回来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陆璟之明天走了以后，她也该收拾一下回学校了。

天一点点凉了，夏装还能再穿些日子，但长袖秋装也得一起带回去，她从柜子里一件件往外挑着叠进箱子里，长袖的衣服都在最里面，她伸手进去掏，衣服拿出来的同时，还不小心往外带出来只大号纸袋，袋口朝下倾倒下来，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沈栀看了好一会儿才动手往回收捡。

这是汪也当时还给她的，后来被她带回家深藏起来的那只袋子，里面除了汪也还的，还有她自己放进去的那些和他有关的东西。

她当时不敢打开，而今天如果不是突然掉出来，她都快要记不起还有它们的存在了。

沈栀盘坐在地上，一样样地边看边放回去。

拆封但没怎么用过的润唇膏，过了一个夏天已经有点化了，一盒喉片吃了一半还剩半板，圣诞节她织给他的白围巾跟汪也当初给她围上的灰色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