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挂断电话,平静的离开医院回家,在浴缸里割断了手腕,看着水一点点被血染红,她用最后残存的一点意识想,都结束了,她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她太累了,好想妈妈能抱一抱她,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和她说没事了不要怕
结果呢沈栀环顾四周,她不知道人到了要死的时候,身体在幻觉里还能有痛感,她笑的胸腔都在发疼,她笑她这个活着求而不得,到死也不得其所的命。
“沈栀”朱丽云叫她笑的头顶冒火,又是一拍讲桌,指着门咆哮道“你笑什么笑,滚出去”
滚出去滚出去不就什么都没了么,她当年软弱,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没还的嘴没过的瘾,今天不还不过,这辈子到死都受着这口窝囊气。
沈栀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板擦,她之前感觉有什么砸过来的东西大约就是这个,她站起来,把板擦拿在手里看了看,突然对准讲台上朱丽云站的方向,用力扔了过去。
朱丽云想不到沈栀平时一脸怂相低眉顺眼的忽然之间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呆在原地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还挂着好几层粉笔末子的板擦朝她飞过来,躲都忘了躲,不偏不倚地被这玩意儿砸到了头上,拍了一头一脸的白灰。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顿时气得发疯,泼妇一样尖叫起来,语无伦次,“无法无天了真是连我你都敢砸好,畜生小畜生你是不是觉得我治不了你我让你没学上你信不信你、你给我滚”
“闭嘴吧你。”沈栀不再看她,离开座位往后门走去,“你有让我没学上的本事,不如先用在把自己从这个班调走上,还有,你想让我滚去哪滚去举报你言行不当枉为人民教师还是收受学生家长贿赂”
沈栀话音刚落,走过最后一排,面前突然出现只抓着衣服的手,“穿上,外面冷。”
沈栀顺着手臂伸来的方向看过去,当场愣在了原地,到了嘴边的一串话全咽回去,换成一个名字迟疑着喊出来,“娓娓”
许娓娓一双浅琥珀色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还没说话,就被讲台上暴怒的一嗓子抢了白,“许娓娓你干什么你想和她一起是不是”
“赶紧拿着。”许娓娓把外套往沈栀手上一塞,回头过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啊老师,我在关心同学啊,你刚说的要遵守校规校纪么,学生手册里写着的了,团结友爱关心同学,对吧”
许娓娓眉眼鲜活神采飞扬,完全不是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那副疏离而礼貌的脸孔,沈栀呆呆地看着她,有点想笑,转念又有点想哭,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总归也还算不赖,好歹是见到了一个想见的人。
朱丽云胸口上下起伏个不停,好半天才重新发出声音来,“行、行”许娓娓家里给学校捐了座图书馆,校领导都得给这丫头片子几分客气,她知道自己惹不起,平时也不招她,可这会儿脑子发懵,理智早就飞走了,咬牙连着说了两个行,声音都变了调,“滚你们俩一块给我滚”
说完课也不上了,把教案一甩,从讲台上下来,走到窗边拨了个电话,上来就是一句,“校长,f10这班我带不下去了”
许娓娓看都不看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悠悠拉着沈栀从后门走了。
出了教室,预料中铺天盖地的黑暗没来,倒是迎面扑来一阵冷风吹在额头上凉意飒飒,沈栀抬手摸了摸,触感温凉光滑,手感真切得有那么一瞬间,叫她几乎分不清真假。
许娓娓走出几步回头,见她丢了魂一样站在风口不动,走回去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难得刚才厉害成那样,怎么一出来跟放了气的球似的,想什么呢”
沈栀抬起头看她,半天没说话。
许娓娓叫她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抱着手臂抖了抖,问“到底怎么了没事吧”
“对不起啊,娓娓。”沈栀轻叹了声气,在楼梯口台阶上坐下,淡淡道“我以前真是蠢,不听你劝非要跟他在一起,死心塌地爱个人渣,为了他和你吵架还把你气走,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也活该是我的报应。”
沈栀有很多话想和许娓娓说,活着时开不了口,到了现在终于可以全都说出来。
“这些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说你。”
“我很多次想给你打电话,都拨出去了,我又挂掉了。”
“我想和你道歉,我想你能原谅我,又觉得我根本不配让你原谅,可是一想到你不会原谅我,我就连打给你道歉的勇气都没有了。”
“”
沈栀声音太轻,说话内容又颠三倒四,许娓娓只听清了前两句,后面的连蒙带猜虽然还是半知半解,可也咂摸过来不对味儿了,她整理了下思路,组织好语言,当机立断截了沈栀的话,“别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你现在能看清顾成沂那王八蛋是个人渣就不晚,没事的啊。”
“晚了的,娓娓。”沈栀倚在楼梯侧的金属栏杆上,闭上眼摇摇头,“来不及了,如果都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沈栀越说越不对劲,许娓娓听得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