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说这不是胖,而是脸蛋儿长开了,人也标致了。
总之,她心里还是很愿意听到旁人夸她好看的。
大概还有老祖宗的原因吧,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厂督好看,她在他身边也会变得好看。
既然如此,那就得每日蹭蹭贴贴厂督吧,说不定还能更好看。
心里正美滋滋的时候,小殿下又好奇“你怕是走错地儿了这儿是司礼监,可没人帮你补砖墙。”
见喜心里跌了一个踉跄,随手指了指前后,“奴婢出来溜达一下。”
赵宣想想也是,永宁宫刚刚解禁,小宫女不守规矩到处瞎逛也是有的。
见喜正盘算着要不先跑再说,里头李德海已经提着袍角碎步小跑出来,先是瞧见了见喜,又垂头看小殿下,赶忙躬身见礼道“夫人和小殿下快进来吧,莫要在外头吹风。”
夫夫人
赵宣两眼瞪得像铜铃,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抬眸盯着她,“他口中的夫人是你你是谁的夫人”
李德海也没想到,上回便是夫人送小殿下回的撷芳殿,今日又瞧他二人在外相谈甚欢,还以为小殿下早就知道夫人的身份呢
他艰难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见喜打了个哆嗦,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想当初她在宫道上和小殿下高谈阔论那督主夫人的模样,还吃了小殿下赏的菠萝,可不算隐瞒之罪
可转念一想,这是老祖宗的地盘,她是老祖宗的小娘子,她怕啥
赵宣眼珠子乌溜溜一转,忽然就想通了。
这里是司礼监,谁家夫人能往这儿跑呢恐怕这小宫女就是梁寒那大名鼎鼎的对食
他讶异之余,气势上却半点不输,傲娇的小眼神里摆出一副“本殿下倒是想听听你怎么解释”的神情。
见喜摆了摆手道“小殿下只问奴婢是哪个宫里的,又问厂督对食是何模样,可从来没问过奴婢是谁呀。”
赵宣瞪着她“可本殿下方才问你来这作甚,你说溜达。”
见喜眼皮子跳了下,艰难地扯出个笑“可不是嘛,奴婢溜达溜达着就到了司礼监,然后就跟着厂督回家啦。”
赵宣瘪瘪嘴“骗子”
两人掰扯不下,里头传来一声沉沉的冷喝“吵什么,都进来”
见喜听着心里一惊,却没想到身旁的小殿下竟浑身一颤,鼓鼓的腮帮都吓得晃了晃,反应之大,着实令人震惊。
这不是私底下还敢说厂督是坏人么,不是说厂督的字难看么,不是说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么
堂堂殿下能怕成这样
果然,这小殿下进了衙门之后顿时换了副面孔,老鼠见了猫似的,乖乖顺顺地将手中的册子奉上,“这是这几日的功课,我从父皇那儿回撷芳殿,正好过来给您查一遍。”
梁寒冷冷嗯了声,随意翻了两页,落笔圈出个错字来,想来是打瞌睡的时候写的。
赵宣提心吊胆地看着朱笔在纸上勾画圈点,见喜则站在一旁瞧热闹。
最后,那薄薄的册子“啪嗒”一声砸落在小殿下手里,头顶凉凉的声音传来“回去将大学默三遍,一字不许差,听到了么”
赵宣有些憋屈,闷声不回话。
梁寒道“怎么,要咱家再说一遍”
赵宣忍不住扁着嘴,瓮声瓮气道“新茶法能这么快定下来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掌印不奖励也就算了,怎么还罚这么重呢”
梁寒冷眼垂眸“五遍。”
赵宣急得小脸通红“别别别我这就回去记诵默写”两条小粗腿登时一溜烟跑没了。
值房内顿时空空荡荡,只剩两人。
见喜瞥了眼梁寒,总觉得老祖宗不大友好。
屋子里有些沉冷,她咬了咬唇,心惊胆战,“祖宗,您忙的话,要不我先回颐华殿吧。”
“不想在这待”
他抬眼,指尖轻点了下桌面。
见喜耸了耸肩,唇角弯弯一笑,而后搬了圈椅在他身边坐下,双臂叠在桌案的卷草纹上,下巴搁在小臂上,歪着脑袋瞧他。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礼监衙门成了她除永宁宫和颐华殿之外来得最多的地方。
厂督在厅中议事,她便在里屋待着,无论是写字、喝茶还是吃点心,都任由她。
隔着薄薄的幕帘,能隐隐瞧见他清瘦挺拔的身姿,听到祖宗清冽如玉的嗓音,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打开,惠风和畅,舒心不已。
值房无人的时候,她便趴在他身边小憩。眯着眼,能嗅到他指尖的水墨香。
小殿下一走,厂督面色也渐趋平和下来,和方才冷眼斥人的祖宗判若两人。
见喜松了口气,甜甜朝他笑“您罚小殿下默书,是替我出气呢其实不用呀,小殿下也没有恶意,是我先前不曾告诉他,小殿下才会生气的。您不觉得他生起气来很可爱么小脸鼓得像包子似的。”
梁寒面上笑意敛散“你也觉得小孩子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