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棠棠醒来，照例往床头看。

蓝白校服方块似叠好，一个暗红小礼盒安静地躺在校服上。

这次她有经验，没有像昨天那样害怕，把窗帘拉开后，犹豫半分钟，伸手拿起小礼盒。这个喜糖礼盒只有巴掌大，样式和白天赵老师送她相同，只是颜色深点，像是在血里浸透过一遍。

方棠棠解开礼盒上蝴蝶结，一颗红色糖果躺在里面，还有张小小贺卡别在其中。贺卡上用鲜血写着

“我要结婚了。

他说他爱我，要永远在一起。

他摸着我肚子说我爱你，

第二天，我从他手机上发现其他女人。

他对每一个人都说我爱你。

他把我从楼梯推下去，他捧着我未成形孩子说对不起。

嘻嘻，代替我孩子来陪我吧。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我抚摸重新大起来肚子，笑着说。”

方棠棠读完，起一身鸡皮疙瘩，想起赵老师隆起肚子那里面到底是婴儿，还是

血红色字迹娟秀工整，她每天都在黑板上看到这手娟丽小楷，是赵老师字。

贺卡另一边字迹则不同，笔锋凌厉张扬“不用害怕，遇到危险，吃下一颗糖果就能解决。你是她孩子，是她唯一甜。”

方棠棠把血红色糖果放在书包夹层，蓝白校服垫在最底下，然后塞进去两本没有写几个字习题集。手顿了顿，她突然想到，如果让这“梦”再持续下去，自己是不是会成为年级第一

阳光浅浅照进来，楼下买菜阿姨们笑骂声穿过街道，清风拂过，风中掺杂有包子香气，卖豆浆吆喝声，汽车鸣笛声市井生活油盐酱醋扑面而来，方棠棠看着书包里糖果，忽然忍不住无声啜泣起来。

几分钟后，她抹了把脸上冰凉泪，继续跑到洗手间去洗漱，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眼圈微红女孩，试着咧咧嘴，没有笑出来。

泪珠划过脸颊，滴落在盥洗台上。

“怎么洗个脸要这么久”方妈拖着拖鞋，大喇喇地走过来，拖鞋在木地板上，嗒嗒响。

方棠棠赶紧拿起梳子，闷声闷气地说“没事。”

方妈沉默几分钟，回头，嗒嗒脚步声转移到厨房“今天不吃包子，我下碗面。”

面条在开水里煮熟，放进昨天熬好排骨汤里，一个黄澄澄荷包蛋摆在上面，还撒上把切好小葱。

香气扑鼻而来，方棠棠拿着筷子，搅和搅和面，眼圈又有点红。

她只是个普通高中生，上个月刚满十六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样事情。就算那些鬼怪没有伤害她，可

两天前小镇还和平安宁，为什么突然闹鬼

这群自称任务者人，要完成什么任务，恶鬼可怕又致命，他们为什么要去送死

方棠棠突然想到，要是没有那个神秘男人，自己也许早就死在任务者手中，一时间，她陷入沉思，不明白恶鬼和任务者哪个更可怕。

排骨汤熬得很久，奶白色，彭香扑鼻。

荷包蛋煎得黄灿灿，缀着一把翠绿色小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可她没有心思再吃下去，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我去上学了。”

“棠棠。”方妈突然喊住她。

方棠棠回头，有些发福女人穿着件松散碎花睡衣，清晨阳光洒在她身后，映出比男人更坚硬线条。她一直是暴躁、急性子，甚至有点粗鲁，几乎和温柔两个字无缘，然而女人看着几乎没有动过面条，攥了攥掌心，轻声说“棠棠，有什么事，跟妈妈说呀。”

方棠棠眼睛一热，赶紧转过头，不让母亲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眼泪。她大声说“没什么啦”说着就埋头跑出家，门口撞到拎包子回来方爸“哎吃了早饭吗我买了小笼包”

“吃完啦”女孩跑下楼梯，马尾上下晃动。

张大爷晨练回家，慢腾腾上楼，笑眯眯地说“嘿，小丫头跑得可真快。”

方爸这回没笑着附和了。

走廊上，方棠棠心跳得很快。

昨晚这里还是血潮滚滚，水汽氤氲，今天又变成热热闹闹生机勃勃学校了。

“棠棠，”宁薇开心地和她招手“今天来得这么早呀。”

方棠棠脸发热，一时忘了昨晚遭遇，嘟囔着“我也不是每天都迟到呀。”

宁薇跑到来挽住她手，塞给她一颗巧克力豆“牛奶榛子味。”

方棠棠捏了捏她掌心，柔软温热，心里松口气这两天都要有心理阴影了。宁薇反手握住她，微微笑起来，露出尖尖小虎牙，“进去吧。”

白天404教室和晚上截然不同，有人朗朗读书，有人埋头补觉，还有人缩在桌子下啃包子。方棠棠经过玻璃时，偏头看眼，玻璃里没有出现什么奇怪东西。

她目光忽然凝住，落在两个转校生身上，他们还活着吗

方棠棠心里松口气，还没开心多久，想起什么，又忽然害怕了。这些任务者可是一直把她当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