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十多年在陈家,她也生过病,大病没有,小病确实不少,可从没有一次有人搭理过她,感冒发烧全靠时间疗法自愈,除了自己烧开水不停地喝以外,连医生都没看过两回。
在没遇到陆承骁之前,陈知诺的自主能力其实挺强的,因为无依无靠无宠而恃,所以必须要求自己变得强大变得独立,她身上没有任性娇气,没有依赖人的习惯,甚至离开妈妈之后,就再没向人撒过娇,遇事自己扛已经成了习惯和日常,从未想过寻求旁人的帮助。
然而那回发起烧来,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陆承骁,也不顾他是否在忙,拿起手机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通的一瞬间,小姑娘委屈巴巴,娇气坏了,软着嗓子冲他说难受,说自己快不行了,要他赶紧来学校救命。
陆承骁被她那语气吓得也有些着急,丢下会议室里一众天承高层领导面面相觑,拿了车钥匙便飙到华安大教学楼下,亲自上去把小家伙给领了出来。
一路上,小姑娘被他抱在怀中哼哼唧唧,其实烧的度数并不高,她也没有那么难受,可是一想到有人这么在意自己,小姑娘就忍不住作那么二三下。
回家路上路过奶茶店,还央着陆承骁下去买了两杯温的,最后折腾到家的时候,她那烧几乎都快退了。
小姑娘抱着奶茶坐在床边,一边嚼着珍珠一边自在地晃着两条小细腿,听陆承骁站在卧室窗边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就听见他对电话那边无奈道“我家小孩,有点烧,低烧,不是,是我太太,精神状态”
陆承骁转过身,见陈知诺欠揍地喝完一杯奶茶打算开另一杯的时候,果断上前把东西没收,而后对电话说“精神状态还行,但打一针还是有必要的。”
陈知诺“”
她有记忆起就没挨过针,然而对于打针的恐惧却深入骨血,小姑娘听他这么说,忙将手从奶茶杯上撒开,没胆子和他抢了,而后一把抱住他腰间,整个人往他身上一挂,软声软语地撒起娇来“不打嘛,没那么烧,你看都退了,我也不难受了”
她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额头上,一副急切想要证明的样子,然而那温度确实没下去,最后还是被陆承骁逮到了医院。
在看到白大褂医生拿着针管出现的一瞬间,陈知诺心如死灰地挂在陆承骁身上,娇气那样简直没眼看。
医生跟了陆承骁多年,定期替他体检汇报,却也从未见过他能对一个小女孩耐心体贴至此,不禁笑了声“您这跟养女儿似的。”
“可不就是养女儿么,难带难管,不听话,性子比小孩还娇,偏偏还骂不得。”他大手抱着陈知诺,往上托了托,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看,人家医生都笑话你了。”
陈知诺“”
说归说,陆承骁也知道她害怕得紧,医生作势要给她扎针前,男人将人往自己怀中一扣,大手覆盖上她的眼“不看就不疼了,别怕。”
针头扎进手臂的一瞬间,其实还是疼,然而有陆承骁强势的怀抱,她的恐惧似乎真的没有了。
一针很快打完,医生动作迅速地收拾妥当后,静悄悄离场,将这小小的空间重新还给这对新婚燕尔。
陆承骁见她着小怂样,忍不住笑“医生都没眼看地走了,你还抱着舍不得睁眼啊”
怀中小姑娘仰起头,娇嗔着瞪他一眼,男人忙哄道“好好好,再给你抱一会儿。”
“”
明明手臂还有些许的疼,因为发烧也头昏脑涨的,可脸上还是忍不住染上笑意,捏着小拳头往他身上砸了一下,羞得没脸见人。
然而谁能想到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同一家医院里,同样的一双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抽血的针比上回的针长了不少,半截都得扎进血管里,陈知诺明明还是会害怕,可这一回却没有半点抗拒,安安静静地看着几根管子被注满鲜红。
面不改色。
那回陆承骁哄着她,说不看就不疼了。
可这回她眼前没有他温暖的大手覆盖着,似乎也没有多疼,甚至比不上上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更疼。
大抵是因为先前哭过,这会儿又折腾到深更半夜,全数检查做完之后,陈知诺已经筋疲力尽,这晚她没再跟着陆承骁回原先一块住的公寓,随意让医生开了间小病房,抱着那充满消毒水的被子昏睡过去。
也不知是认床还是其他,夜里迷迷糊糊惊醒好几回,嫁给陆承骁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有过这样的情况,总是睡得沉睡得香,一不小心就睡过头,求着他帮忙打电话给老师请假。
这晚睁眼看见漆黑的夜,她多少还有些不习惯,可往后总该习惯,这才是她过去十多年生活的日常。
只是和从前相比较,总归还是有些不一样,至少今晚,在她不知道的黑暗里,陆承骁守着一直没走,只要她哼哼两声翻个身,就有人替她揉揉肚子盖好被子。
隔天天亮,陈知诺难得没赖床,手臂习惯性往床边探了探,接触到冰冰凉凉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