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急着问,院子里冷,书房燃着炉子,便将人请进了那里坐。
炉上正好有沈清竹烧的水,周松一人倒了一杯,挨着他坐下来,跑了一趟口渴,便先吹一吹喝了两口,才道:“何事让你特意跑一趟?”
林二柱手里捧着杯子没喝,听他开口问,直接道:“周家昨日出事了。”
周松喝水的动作一顿,转头跟沈清竹对视一眼。
林二柱也没等他们再问,接着道:“王翠香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没保住,听说是周小富发脾气将人推倒所致,我们昨日不在,这事儿整个村都传遍了。”
据那婶子说,郑老大夫被请过去的时候,周家院里一滩血迹,凑过去的村人都看见了,估计要不是看着严重,周家还不一定给人请大夫。
起初胡兰还嘴硬装可怜,说是王翠香自己个儿摔的,可王翠香得知自己是流产后,一顿哭喊,还让周小富还她孩子,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住在周边的人家谁不知道谁啊,平日里胡兰装的再像,也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王翠香呢,性格好,脾气软,平日里见了也很是和气,这俩人的话,信谁的根本不用比较。
周松跟沈清竹对此都很是惊讶,尤其是周松,他晓得王翠香一直因为多年未孕这事儿被周家那些人明里暗里的指责挤兑,如今终于是怀上了,却断送在周小富自己的手里。
“这事儿还是听旁边那家婶子说的,虽然来往少,但总归是你的血缘亲人,我娘怕之后有什么不好的牵连到你,所以让我来给你说一声。”林二柱说完这个才喝了口水,又道:“而且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走亲了吗,也让你提前心里有个数。”
周家那些人千不好万不对,总还有个老的在,他松哥总是要替他爹尽个孝的,不说旁的,过年总是免不了走动,就怕到时又惹了不痛快。
周松倒是不怕这些,那些人现在再怎么样,也不敢往他这儿攀扯,只是王翠香算是那个家里唯一对他有真善意的人,所以对此难免唏嘘。
林二柱显然也是如此觉得,感叹道:“那王翠香,也算是周家难得一个好的,这回受了不小的打击,那么软脾气的一个人,听说知道孩子救不回来后,疯了一样的要去撕打周小富,还是郑老大夫怕她那般动作损了身体,给人劝住了……”
说到这儿,他咬了咬牙,“周家这些人,真是谁沾上了谁倒霉。”
完了又感觉不对,连忙摆手道:“我没说你啊松哥。”
周松自然晓得他是什么意思,不在意的挥手。
沈清竹听到这儿,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个事儿了,就他跟那些人接触的那么几回,也晓得是些什么货色,真是可怜了那位女子。
但他到底是对人不熟,所以也便没说话。
林二柱过来一趟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事儿,说完了也没有多待,很快就走了。
沈清竹转头看见汉子的神色不太好看,道:“你可是在为她难过?”
周松回过神,听见他这话,还当他误会了,连忙道:“不是,我没有……”
沈清竹擡了手指放在他唇上,“我晓得,我也不是那般的意思。”
周松顿了顿,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轻轻摩擦着他细滑的皮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只是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我娘,她曾经在周家,也是过的那般日子,只是她比王翠香幸运一些,还有我爹护着。”
而王翠香,是没什么依靠的,便是她的娘家,对这个女儿也不甚在意,她本身脾性又软,面对那些责骂,嘴都不敢回,在周家的日子,过的也就艰苦。
沈清竹擡手摸摸他的发顶,“你可想帮她?”
周松摇头,帮她就意味着又要跟周家有诸多牵扯,他也不是那般无私热心的人,总归那些人的事,跟他无甚关系,必要的时候他或许会帮把手,但不会主动凑上去给自己寻麻烦,也不想让坤泽掺和周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如此,沈清竹便也不多问了,他是比汉子还要心冷的人,除了自己在意的,旁的人,他素来不放在心上。
他拉着人站起身,笑道:“我方才在写对联呢,你可要来试试?”
周松被他带到了书桌边,闻言连连摆手,“我不成的,我写的字不好看。”
“那又如何,”沈清竹全然不在意,“大不了我们贴在屋门口,自己看便是。”
周松还是犹豫,自己那狗爬一般的字,跟对方的挂在一起,对比岂不是更惨烈了。
沈清竹见状笑了笑,拿过菱形红纸,“那这样,你写福字,到时候贴在窗户上,就这一个字,你可莫要再推了。”
他都这般说了,周松哪里还能再拒绝,只得接了过来,看着对方给他写了一个做样子,自己也凑到桌边拿了毛笔。
两人共用一张书桌,写字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却十分的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