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闭上双眼,叹息道,“她说投奔花寨的,都是饱受战乱之苦的可怜人,花寨本身的产出,也只够寨中人取用,若是投奔诸侯,便不免要参与征伐,供给粮食,到时不知多少人要为此而死。”
一滴混浊的眼泪自老人眼角留下,她哀戚道“她是心疼我们,不忍拿我们的命,去换自己的高官厚禄。”
“于无履劝不成,遂起杀心。”老人的手攥住了膝盖上的布卷,仿佛回忆当年之事让她无比痛苦,她艰难地说,“一日,他在花莲和其亲信之人饮水中下了迷药,趁夜幕将她们屠戮殆尽,天亮之时,所有寨民,都看见了花莲挂在寨门上的尸身。”
柳月白面色苍白,嘴唇颤抖,想开口安慰,却自觉对亲历之人而言,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徒劳的,因为她只是听着,就感受到了莫大的悲戚。
池陌面无表情,接着老人的话说下去,“多年之后,花莲成了鬼太岁,她自然不会放过杀害自己之人,于无回到落花城任职正好撞上,于氏全家死绝,是吗”
“是啊。”老人疲累地说,“我就知道,她会回来的。可惜于氏并没有真得死绝。”
“于城主他是”柳月白踌躇道。
厉鬼杀人是坏事,这点毋庸置疑。
可她心中却有个声音不停质问难道花莲等人就该冤死
“他的祖上是于无的表亲,也曾参与行凶,只是运气好,当时未在落花城中。”老人语气中略有惋惜,“想必他的祖上将此事代代相传,所以于天阔到任城主的第一件事,就是封死鬼太岁的祭拜之所,不许有任何人提及她,销毁 城记中有关她的一切。”
老人说到此,又不免愤恨起来,“如此一来,百十年后,再无人知晓花莲之名,知晓于无所犯之罪,他跟他的祖上一样可恶”
她随即又笑起来,“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这一次,她一定会把这家人彻底杀绝”
柳月白被老人言语中的狠厉所惊,但也说不出什么劝解之语。
于天阔的所作所为已然证明,他绝不无辜。
池陌走上前,把老人膝盖上的布卷卷好,放回她手中,淡淡道“事情我们了解了,你只要告诉我们,鬼太岁封印之地在何处就好。”
两人出了城记馆走到一处僻静所在,池陌见柳月白满脸郁色,知道她又在那搅肠子,反手一颗种子飞过去。
“啊”女孩的雪白的额头上顿时多了个小小的红印,跟在眉间点了朱砂似的。
“师姐”柳月白捂着脑袋,满脸疑惑加委屈地看她。
“别想了,于天阔怎么死是他的事,鬼太岁一定要除。”池陌提醒道,“否则被煞气侵体那几十人必死无疑。”
“师姐说得对。”柳月白神色一凛,不再纠结,但看池陌面色如常,不解道,“师姐你不难过吗”
难道是她太过懦弱了
“不难过。”池陌没心没肺地笑,“这世上惨事多了去了,我挨个过去哭丧”
柳月白“”
似乎是师姐太没心肝了。
无言之际,身后传来成秋雨焦急的喊声。
“两位师妹,大事不好了”
池陌转头,只见成秋雨和江一色两人狂奔而来,衣服被风吹得凌乱,脸上皆有惊慌之色。
她好笑道“你们这是被野狗追了几条街”
“不,不是”成秋雨冲到她们面前,扶着樯喘了好一阵才吐出一句话,半哭半喊道,“十万两,是我们的十万两要没了啊”
池柳二人“”
两人一同望向后面,江一色倒还算正常,只是脸有些红,“我们正在内宅中调查,有一队卫兵突然闯进来,说于城主找到了能降伏鬼太岁的真仙人,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我问过,”成秋雨也注意到自己关注点有点偏,跟着补充道,“新来的修士是金胎宗的,芝麻粒大小的门派,在梧州本地都排不上号,但他们跟于天阔说了,明天他们掌门会带着三位长老亲自来降魔,四个炼魂境的修士还怕打不过一个鬼修”
“呵,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不管其他人如何如临大敌,池陌仍是一脸满不在乎,“倒是你们,查出什么有用的没”
她这副样子虽然气人,却莫名让惊魂未定的两人安心不少。
“于府的下人应该都被下了封口令,不管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江一色沉吟道,“就在我们准备来寻你们的时候,于小姐偷偷叫住了我们。”
柳月白脑中浮现出那夜仓皇逃离的女孩单薄的背影,心下微沉。
“她说这件事或许跟十八姨娘的死有关。”成秋雨这会终于喘匀了气,接着道,“于天阔就任城主没多久,就强纳了一个姑娘为妾,那姑娘抵死不从,无奈势单力薄,被人绑进了城主府。”
饶是总是面带微笑的成秋雨,此时也显出黯然之色,她一手握拳,抵在心口处,“新婚之夜,那姑娘用一把剪刀,捅穿了自己的胸口,尸体被草草埋了,她没有亲人,也没人敢替她鸣冤,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