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容瑾执意要跟来,因自从和洛凤仪结婚之后,他就再没来拜祭过蒋玉轩。之前他认为自己没有立场去扫墓,那是洛家的家族墓园,可他又算什么呢
有名无实的一个填房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了,再有一个多月,他将替洛家添一份血脉。说他骄傲也好,自负也罢,总之他终于有底气站在蒋玉轩的墓前,告诉对方那个他们共同深爱着的人,现在过得很好。
车开出市区没多久,容瑾醒了。他撑起身望向车窗外,问“还多久到”
“还有三个小时,你可以再睡会。”洛凤仪敲着被他压麻的肩膀,垂眼望向方毯下的隆起,调笑道“哎,你现在比之前重多啦,我这把老骨头快要禁不起压喽。”
念在郎九也在场的份上,容瑾决定给洛凤仪留点颜面。他靠近对方的耳侧,轻声问“昨天晚上你怎么不嫌我沉”
洛凤仪无声而笑。沉寂了二十多年的欲望如复燃的死灰,一烧起来便有燎原之势。而容瑾也早已过了羞于坦露需求的年纪,虽然前面四十年都白活了,可正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从总裁办公室到家里,绝大多数时候他得骑洛凤仪身上和对方讨论工作。
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后,容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消沉。他第二次去产检的时候没有照到胎心,也就是说,这个小胚胎已经停止发育了。
具体原因医生也说不准,有可能是因为他工作太忙缺乏休息,有可能是胚胎本身没分裂好,也有可能是年龄问题不光他的年龄因素,也包括洛凤仪的,毕竟他们俩加起来都一百岁了。
洛凤仪强行要他休三个月的假,自己重回公司主持日常事务。而在那段时间里,洛氏经历了一次严重的公关危机
洛氏药业有一款专供儿童使用、缓解晒伤及蚊虫叮咬等瘙痒的软膏,上市多年,却突然被爆出含有激素。一时间媒体都对洛氏口诛笔伐,社交平台上也像有人煽风点火似的到处转发,连带洛氏药业旗下其他产品也受到了质疑。fda更是暂停了洛氏对新药的许可申请,数十亿的研发经费眼看就要打水漂。
洛凤仪年过半百,多少有些落伍于网络时代。面对网络上呈几何级数爆发的品牌,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尽管他打从心底里不愿意让这些烂事给容瑾增加负担,可除非他把容瑾关到无人小岛上断网断电,否则根本没办法屏蔽外界的消息。
事发第三天,刚休了一个月假的容瑾又回到了集团大楼。他把所有主管叫到公司一楼大堂,按人头分配应对此次危机的任务召回网络上号称有问题的药物,不分批次全部回收送检;对提出诉讼请求的家庭进行面谈,安抚客户的情绪;购买脱口秀及相关节目的专访时间段、社交网络知名账号的公关文推广,迅速挽回公众形象;给技术部一切所需的支持,七十二小时之内必须追踪到造谣者。
“呃,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总裁大人”等人都散了,洛凤仪苦笑着问他,“我觉得我好像没什么用似的。”
容瑾冲他挤了下眼睛“找到造谣者之后才是你的活儿,董事长,毕竟,我是个守法公民。”
洛凤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几天后,港口的一间仓库发生了毒贩与警方的枪战,有一个名叫胡安的哥伦比亚毒贩在枪战中被击毙。容瑾看到电视上的新闻,转头问洛凤仪“你要向洛伦索宣战”
洛凤仪摊手“是他先向我宣战的,你不会要我求他高抬贵手吧”
容瑾搓搓眉毛,又说“你把那俩造谣的俄罗斯黑客放了吧,我没想到会是十五六的孩子。”
“十五六就不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洛凤仪故作沉思状,“我十五六的时候要是做错事,我老爹拿着棍子满屋子追我。”
容瑾微微眯起眼“凤仪,得饶人处且饶人。”
“是,谨遵总裁大人教诲。”洛凤仪站起身。
“你去哪”
“去放那俩小兔崽子一条生路,你要求的。”
“凤仪,不是我要求”容瑾伸手帮他扶正领带,尔后侧头靠到他肩上,“我是怕,玉轩哥给你积的福份都用完了,要不那个孩子也不会哎,算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轻抚着容瑾的背,洛凤仪劝道“阿瑾,不伤心了啊。再说,你这岁数生也危险,咱不强求,听话。”
容瑾不乐意地说“我晚上还是回自己房间睡好了。”
“”
回自己房间睡洛凤仪眉心微皱。那你给我喝千金要方干嘛
临近约塞米蒂国家公园,道路两边开始出现起起伏伏的山峰,洛家的家族墓园便坐落于此。最初那块地方用来埋葬早年来旧金山淘金的华工尸体,后被洛凤仪的叔父看中,花了点小钱将其从地主手中买下。
他命人在埋葬华工的无名墓群旁边归整出差不多一英亩的地方,将洛家人的墓全部迁至于此。
容瑾第一次来这里时完全没看出这是个墓园。树木林立花草遍地,还有喷泉水池,里面养着昂贵的锦鲤。若不是幽径尽头的那一排排墓碑,这看起来完全是个私人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