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尖酸刻薄的妇女淋漓尽致，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不停的点初樱，“不，你把你们领导叫来，你这态度，我投诉你”

初樱一愣，第一次被这样劈头盖脸的指着骂。

脸皮有热，察觉到其他床病人和家属打量的视线，火辣辣的。

门口还挤了两三个其他病房穿病号服的患者指指点点的看热闹。

她在心内实习已经小半年，跟着楚弈和周昭年查房也挺久了。

跟病房里的病人也不是第一次见。

她以为天天匆忙间应该跟这患者谊

但现在，他们都眼巴巴的瞅着，没人开口帮她说句话。

心里发凉，不是滋味。

唇线落下来，抿直，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她，嗓音坚定并坚持，“这是术后的正常现象，医嘱护士一个小时减压一次，助于创口恢复，等长好了就不会肿了。”

“哎呦你还顶嘴”

初樱没想到帮周昭年跑个腿，被临时叫耐心的回答了患者家属的问题后还捅马蜂窝了还成错了

顺风顺水的长大，头一回感受到秀才遇到兵有口说不清的那种感觉，这人不讲理呀

“您要这么想，我就没办法了。”

初樱也是天娇女，不可能站这任她骂。

一脸刻薄的女人一听这句话就炸了，在原地蹦着喊，“叫你领导，叫你领导来，你还反了天了你我们交了钱的，交了医保的，是人群众，你们是服务人群众的知道嘛你”

本来初樱心一直波动不大，直到听到这句话，眉心打结，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张牙舞爪的女人。

拧眉刚要开口说话，被人拉了一下手臂。

回头眼前一白色晃过去，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退到后面，楚弈高大的身躯挡在自己前面。

“什么事跟我说。”

说完回头轻拍初樱的肩膀，像是前辈医生那样态度温和自然，“你先出去，我来解释。”

四面八方射过来的视线刺目的很，垂下眼帘，初樱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走到走廊上垂头站着，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像被罚站的学生。

“诶医生你怎么能让她走呢我还让她跟我歉呢。”

尖细的女声从门口钻出来，又钻进初樱的耳朵里。

“喊什么”

“好好说话会不会”

楚弈沉声，隐不悦。

“事说事，别影响别的患者休息。”

刀尖上舔过血的男人质冷厉，本来大家都对冷峻寡言的楚医生打怵。

这楚医生一冷脸，女人熊熊势就萎了。

冷声解释完造影手术的流程和术后反应后，楚弈才抬眸看着找茬的女人，“手术前签的手术同意书上都有。”

“问题可以问，但是不能无理取闹。”

女人瞬间就静了。

她刚刚真没什么事，就是在医院里圈的难受，她男人又不让她出去溜达，憋的一身火气，看到那个年纪不太大的女医生过来，想欺负欺负。

要是一开始就是楚医生来，她可不敢。

楚医生给她男人做的手术呢。

在市井里混的人，惯会欺软怕硬，人下菜碟。

“明白了吗”

女人嗫喏着点头。

“那跟我们初医生歉。”

站在走廊上垂着头被阴郁失落浓雾笼罩的初樱听到这句话，突然心里点酸，然后这股酸酸的感觉顺着密密麻麻的血管又爬到眼尾。

“对不起啊楚医生”

女人尴尬虚的笑了两声。

“该接受歉的医生不是我。”男人的嗓音更冷，顿了一下，“你刚刚难为的也不是我。”

楚弈态度坚定，这几日住院她也左右打听了，别看楚医生年纪轻轻，但是家里好像挺有背景，而且自己也前途无量，是她罪不起的人。

于是女人低眉顺眼的走到门口，着所人的面对着站在一步之遥的初樱低声诚恳的歉，“初医生，刚刚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初樱闻言，缓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并不再看她。

出了病房，楚弈没说话，她低落的神色，带着小姑娘往楼下走。

熟悉的楼梯间，白色的墙面，淡黄色的瓷砖。

楼梯间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楚弈下到半层的时候，止步看她走过来，缓缓抬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牵着她一步一步耐心的往楼下走。

“做医生是不是很难”他突然问。

初樱眼睛热，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记得我前跟你说过不要把病人当做朋友吗”楚弈的嗓音很温和，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因为如果把病人当朋友，遇到这种况，也会伤心的对不对”

闻言，初樱头垂的更低。

被他戳中了心里最难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