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和聂城混进豹房的过程很顺利。
正如张家兄弟所说, 南门简单查阅了令牌, 就把他们放行。车轮声滚滚,时年透过掀起的车帘,终于看清了这座著名行宫的全貌。
青砖铺地、白玉为栏, 屋宇气派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据史书记载,截止到正德七年,豹房已经修有房屋两百余间,而且和紫禁城里的不一样, 这里大多数房屋都设计了密室, 曲折连环, 让人置身其中如处迷宫。除此之外,豹房里还有三个巨大的校场, 供皇帝兴致来了演武练兵之用。还有佛寺这个就不晓得修来干嘛了,朱厚照看着也不像会去烧香磕头的人啊
时年看得眼花缭乱,“这就是豹房啊, 豹子呢豹子在哪儿”早在藏龙寨的时候,她就透过破碎的画面看到过, 当时是一只非常漂亮、凶猛的花豹, 现在也还是它吗
聂城“你这么期待豹子, 小路可能不会太开心。”
时年“”
她吐吐舌头, 总算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开始办正事儿。据张楚的消息,路知遥被关在豹房北边的地牢, 那边关着的都是像他一样因为各种原因被弄进来的人,身份有贵有贱,性别男女不限,可以说提前实现了人人平等。因为不能再乘车,两人弃车步行,一路小心谨慎,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走到地牢门口。还是靠着令牌,他们通过了守卫检查,步行下了长长的台阶,在其中一间牢房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男生一身黑衣,背对着他们,手中不知在倒腾着什么。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头也不抬,“干什么豹子准备好了,要来伺候你爷爷了”
这个人,都这样了居然还挺嚣张。时年笑道“爷爷,没有豹子,我伺候您行吗”
路知遥身子一僵,猛地转头,不可置信道“队长,时年,你们怎么来了”
刚刚看背影就发现他瘦了,现在看脸更是明显。路知遥本就是娃娃脸,现在直接小了一圈,上面还有灰尘和伤口,看起来像个被群殴了的小男生。
时年皱眉,“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对你用刑吗”
路知遥一愣,下意识挡了下脸,有点不自在,“没有用刑,不过坐牢哪儿有不挨揍的,打总是要打两顿的。”
这个倒是,别说他了,就连朱厚照坐牢都挨了顿胖揍
但即使如此,时年心里也有点不舒服。路知遥这种熊孩子,就是交给她她可以打个一百次,但看到他被别人打了,尤其这人还是他们的对头,她就很想找欺负他的人算账。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以路知遥的别扭个性,谁敢同情他,估计他当场就要炸毛。
时年清清嗓子,故意道“看来得给刘公公送面锦旗,感谢他替天行道,居然把我们的路小爷折腾得这么惨。”
果然,路知遥虽然气咻咻瞪她,却总算没觉得太难堪。他转向聂城,眼中立刻发出亮光,“队长,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聂城“不急,先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
聂城望着他,眼眸乌黑,隐有锐光,“那天你见到刘瑾,到底说了什么,让他这么整你”
路知遥一愣,“什什么意思”
聂城眼神冷静。这个问题从听说路知遥被抓,就一直浮在他心头。张家兄弟说了,路知遥当时只是帮他们求情,并没有任何冒犯刘瑾的话,可他却放过了张家兄弟,只找了路知遥麻烦。先是关到天牢,现在又弄到豹房,一副不整死他没完的架势。
太古怪了。古怪到让人忍不住怀疑,刘瑾从一开始就不想动张家兄弟,他的目标一致是他
聂城问“你这一趟,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让你觉得不解乃至于不安的吗”
路知遥明白了他的意思,倒吸一口冷气。手抓住木栏,他压低声音道“有,有的队长。其实这趟过来,好几次我都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我,只是每次等我回头就找不到了,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难道是刘瑾的人他早知道我们要对付他不可能啊”
时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出,愕然地皱紧了眉头。
聂城轻轻道“果然。”
时年“你早就知道那你也知道是谁在跟踪路知遥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个猜测,现在证明,这个猜测至少有三分可能。这趟没白来。”
时年和路知遥对视一眼,时年试探道“不可以告诉我们”
聂城看了看她,“现在还不可以。我必须回去请示了老爷子,才知道是不是可以,以及有没有必要告诉你们。”
她就知道。
时年有点气闷,聂城这种有事情不讲明白的作风真是让她想打人。明明大家都一起出生入死了,你却还藏着掖着,一点都不真诚
路知遥却似乎已经习惯了,迭声道“先别管这个了,快点快点,你们的计划是怎么样的怎么救我出去啊”
时年心头不爽,一个迁怒,冷冷道“我们没打算救你出去。”
路知遥一呆,聂城点头,“嗯,是这样的。”
路知遥惨叫,“不是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