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呱”
一声诡异的蛙叫,竟是从帐子里的女尸身体里发出。
那女尸面若金纸,指甲逐渐锋利变长。眉心处,却有一缕黑气埋伏不动。
又一声“咕”,女尸蓦然睁开眼,从帐中坐起。
那眼里,全是黑色的瞳仁占满,没有白仁,好不诡异。
僵硬地转动脖子,女尸缓缓走下床,朝着里间走去。
她动作僵直,关节好似格外坚硬,不能弯曲。但走路的声音特别的轻,接近于无。喉咙里咕哝咕哝,像是蛤蟆的咕呱声,又不完全一样。
一步,两步,在靠近里间与外间隔开的帘子时,蓦然顿住。
“咕”
小屋的里间,因为赶了一天的路,疲惫不堪。几乎沾到枕头,众人就睡了过去。
他们睡的是大通铺,左玟自知不便,遂面朝着墙,侧身而眠。
她边上躺着时是郁荼。郁荼过去又是李垣和李家的管事与护卫。而对面的大通铺上则睡着夏举人王举人几个。马车夫实在没有位置,便在马车上休息。
他们赶路,以往都是尽量住在客栈,有时房间不够,左玟也会让郁荼在自己房里休息。但郁荼是鬼,一般都枯坐一夜守着,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睡到左玟身边。
他也侧着身,面朝左玟,背后靠着李垣。
两个人的位置,因为他们睡觉的姿势,中间又生生隔出了一人的空位。
一臂的距离,好似隔了一条天河,让郁荼不敢越过去半分。他专注地看着左玟的背影。
少年清雅的气息窜入鼻腔,淡淡的,像清冽的雪。又有一种暖暖的无法形容的香味。
浅浅的呼吸声也仿佛响在耳畔,一吸一呼。哪怕看不到正脸,仅一个背影,也让他心潮澎湃。若非极力克制,只怕已经激动的打颤。
“恩公”
脑海被这两个字填满,欢欣雀跃,容不下其他。导致女尸的动静到了门口,才唤醒鬼王的关注。
他皱起眉头,却不舍得起身离开。便只操纵之前留存的阴气,在女尸体内游动起来。与某个作怪的东西周旋。
女尸卡在进房间的帘子外,锋利的长指甲插入自己的头颅,喉咙里咕哝咕哝,嗓子却是发不出声音。
另一边,盯着铜鼎内蛤蟆的巫祭陡然扒到了桌前。
见那绿油油的蛤蟆不知为何,竟成了黑色,阴气森森。
巫祭先是诧异,而后满面惊喜,“是个鬼物”
黑色的癞“咕呱咕呱”的叫起来,四脚扑腾,好似特别难受。
巫祭见此,目光一凝,“果然有些本事。”
说罢,便从袖里拿出一根银针,用力刺入了蛤蟆头顶。
“扑哧”
一滴乌血溢出,黑色的癞已经没有了生息。
巫祭直起身,从箱笼里取出一只小竹篓,递给精瘦男子。“进了门就打开这个,不要迟疑。”
又将装着黑色灵蝉的竹筒再次打开,“跟上灵蝉,我会给你们施法。”
“是”
随着这声应和,十来个男子从腰间取下半月形的弯刀。银色刀锋寒芒闪耀,锋口却抹了幽绿的色彩,诡异生光。
便挨个从窗口跳下,直奔旁边的小屋而去。
而在银针插入蛤蟆头颅的同一时刻,小屋里的女尸发出嘶声的低吼。突破怨气的操纵,冲进了小房间里。
“嗷”
一声,仿若惊雷。
左玟自梦中惊醒,睁开双眼。郁荼却已翻身坐起,想也没想地唤出度朔印,砸向扑过来的女尸。
借着外面煤油灯的灯光,左玟只见一个女人的身影被一方闪着幽光的小印击中,朝着另一边王举人夏举人所在的大通铺,倒飞过去。
“啊”
那边的人纷纷惊醒,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接了女尸一下。下一刻,借着灯光看到女尸金纸色的脸,全黑的眼瞳,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有鬼,鬼啊”
“诈尸了”
“救命”
那女尸被度朔印砸的晕头晃脑,竟是让王举人几个逃下了床铺。冲往屋外。
当初郁荼以度朔印两陆判压成肉泥,可见这小印的威力。可今日对上女尸,不知为何,威力却大大减少了。只是在其胸口打出一个凹陷的弧度,似乎还未损伤其内核。
那女尸栽了一会儿,便重新气势汹汹,以更大的吼声,扑向左玟这方。
郁荼见此,闪身挪到左玟身前,手持度朔印,又补一记,再次打向扑过来的女尸。
“砰”
女尸重重撞到墙壁上,一声巨响,仿佛铁块撞过去,直接凿穿了墙壁。落到屋外。
“轰隆轰隆”
一面墙轰然倒塌,失去了这边的支撑,房梁偏移。原本就不怎么牢固的小屋,竟是摇摇晃晃,沙石滚落,即将要坍塌了的样子。
顾不得去管女尸,郁荼抱起左玟,身化黑雾,闪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