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潋滟水光,朦胧如微雨下的远山,她重复了一遍原话。
谈行彧以为她说的“失地”是指嘉汽,低声道“快了。”
纪见星失落地“哦”了声,又问“那金人驱逐出去了吗”
坐副驾的阎肃悄悄竖起了耳朵。
谈行彧蹙眉,琢磨着突然冒出的“金人”二字是什么意思,纪见星没等到他的回答,惆怅地长长叹息,她侧过身,摸到他的手,想握住,可软绵绵使不上力,不停地掉,她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握。
女孩子的手温软,柔若无骨,某个瞬间,谈行彧生出被攥住心脏的错觉,他呼吸一滞,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好配合着她的动作。
纪见星终于如愿以偿地握住他的手,顺势靠上他肩膀,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她语重心长地哽咽着交代“儿啊,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哪”
司机吓得手一抖,卡宴破天荒地往外飘移,车内落针可闻,撕心裂肺的“儿啊”在密闭空间里幽幽回荡。
阎肃已经不敢去看被代入一生致力于抗金斗争的宋代诗人陆游角色的纪小姐当成“儿子”交代后事的谈总是什么反应了。
像阎肃这种国际一流表情管理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即使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也绝对不会笑。但是对不起,他此刻真的真的真的忍不住了
“哈哈。”忍无可忍的笑声打破沉默。
谁,谁在笑
阎肃找了一圈才发现居然是自己,马上原地石化了。
百般煎熬着到了蒹葭巷,车子开不进去,停在巷口,纪见星下了车,站到路灯下,不肯往前走了。
谈行彧问为什么。
纪见星眸色清明,不见一丝混沌的醉意,她歪着头,认真地说“小朋友一个人在外面不可以乱跑哦。”
谈行彧跟上她的思维,现在不是诗人陆游,而是纪小朋友了,他轻咳一声“那怎么样你才能走”
纪见星想了想说“要牵手。”
谈行彧试着轻握住她的手“这样”
“不是。”纪见星手指滑入他指间,十指相扣,心满意足了,“爸爸,我们走。”
谈行彧“”
他确定她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牵着走出几步路,纪见星哼起了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
她停下来,杏眸亮亮,期待地等着。
等了三秒,没等到回应,纪见星不乐意了“你怎么不说话”
谈行彧疑惑“说什么”
纪见星接着唱“小鸟说”
她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催促道“你快说啊”
谈行彧意识到,他可能从爸爸变成歌曲里的小鸟了,可他哪里知道要说什么
努力当隐形人的阎肃走过来,将功补过地提醒道“谈总,小鸟说的是,”他唱起来,“早早早。”
在她胡搅蛮缠、不得到回应就不罢休的威胁下,谈行彧犹豫着平铺直叙念出声“早、早、早”
“不早了。”纪见星的思维直接跳跃到银河系,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伸手去捞夜色,摊开手心“你看,天都黑了。”
谈行彧再次“”
“你知道为什么天会这么黑吗”
谈行彧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纪见星仰头望着夜空,软糯糯地说,“照亮它的星星,还在来的路上啊。”
谈行彧的心蓦然微动,仿佛真有一道光照入心底最深、最不为人知的那处,他轻笑道“不,她或许已经来到我身边了。”
纪见星安静下来,乖巧地被他牵着向前走。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谈行彧先把人放到沙发安置,她不肯躺下,坐起来,眨着眼儿懵懂地问他“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呀”
谈行彧拿出了哄小孩的语气“闭眼,乖乖睡觉。”
对哦,睡觉。
纪见星听话地躺好,想起哪里不对劲,她又重新起身,开始脱cothes,不过不是脱自己的,而是他的。
谈行彧抓住扯着他衬衫胡作非为的柔软小手,纪见星挣扎两下,一动不动了,他抬眼看去,她眼眶红红,嘟着嘴,委屈巴巴的。
算了,跟喝醉酒的人计较什么说不定醒来她全忘了。
他松开手,换了个姿势,方便她脱。
纪见星重绽笑颜,慢慢地、一粒粒地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微凉的指尖划过皮肤,如同纵了一把火,谈行彧瞬间全身线条绷紧
纪见星忽然尖叫起来,泫然若泣“我的胸呢”
她摸了又摸,摸到的只有一片平坦结实的飞机场,吓傻眼了,嘤嘤嘤地哭出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不死心地摸来摸去,喃喃自语“不见了真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
被按着占尽了便宜的谈行彧,看到她慌得花容失色、哭得惹人怜爱的样子,神情极其复杂,想笑,可又笑不出来。
总之,一言难尽。
纪见星绝望极了,颤着手往下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