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瞄了一眼日历，说“这都年底了，转眼一年都过去了。”

这倒是提醒了邓奎先，他说“秀宁的生日就是在腊月里头吧也没多少天了。秀宁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邓秀宁自己都忘了这个事儿了，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

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邓秀宁语出惊人地说“如果可以，爹你给我买套毛选吧”

邓奎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毛选主席写的文章”

邓秀宁点头“他老人家的智慧深似海，我能学到一点点，都能受用很久了。”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读过毛选，晚年时她是常翻看的，可惜以她小学都未毕业的文化水平，不大看得懂。而她翻看的那套毛选，是她儿子生前最喜欢的书，虽然他只是个出租车司机，却常带着毛选解闷，挂在嘴边的话也是主席是天下第一伟大的人。

那个温柔敦厚的孩子，邓秀宁每每想起，都觉得心如刀绞。两个孩子的事，是她一辈子最致命的伤痛，也是她恨透了生母和妹妹的主要原因。

毛选对于邓秀宁来说，也是不能忘却的纪念。

邓奎先没多犹豫，就点头说“行我去新华书店给你买。等你以后上学认字了，就可以读了。”

邓秀宁用力地点了点头。

朱凤英不知道什么是毛选，但听说是主席的书，她也就放心了“那肯定是好书秀丫头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就想读书了，将来肯定是了不起的女先生”

邓秀宁摇摇头“我才不要做女先生，我说了我要向娄阿姨学习的。”

“那也好，当个干部吃国家粮。”

朱凤

英不大懂这些，邓秀宁也就不多解释了。

吃完饭，邓秀宁被朱凤英拉着用草药水泡脚之类的，她一直担心这次落水，会给邓秀宁留下什么寒气入体的后遗症。

邓奎先本穿上了大衣出去了，结果走到院子里，又回来了。

朱凤英问“不是要去隔壁吗忘东西了”

邓奎先把大衣脱下来，挂在墙上，说“今天先不去了，不然老金又晚上打孩子，吵得秀宁没法安生睡觉。那事儿我明早和他说。”

邓奎先在外头的时候，也只听说自家闺女，被王梅带去公园，差点摁水里淹死了，却不知道是金家兄弟把她哄出去的。刚刚朱凤英和他把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他才知道这些细节。

邓奎先心中怒火升腾，真是恨不得直接自己冲到隔壁，把两个臭小子拎起来狠揍一顿。可惜顾忌着老金，他不能那样做。

老金的儿子，还是交给他自己修理好了，邓奎先打算“好好”说说这桩事。

果然，第二天早上，邓秀宁是在隔壁兄弟两凄厉的哭声中醒来的，而她爹正大刀金马地坐在外间，一边听着隔壁的哭声，一边颇为惬意地吃着早餐。

看到自家爹那样子，邓秀宁感觉到窝心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他计较起一些事情来的时候，也有点像小孩子似得。

隔壁的哭声断断续续的，邓秀宁猜着，是金振汉打了一阵，歇一阵，然后想到他两干的事儿，又来气，又打一顿。

一直到蔡解放来找她玩，隔壁的哭声都还没停。

蔡解放坏兮兮地说“妹妹，你想不想去看看我刚刚来的时候，路过大门口，就看到好些人在那里看呢”

邓秀宁想了想，点了点头，她早就觉得金家兄弟欠揍了，这次又犯到了自己头上，自己没法上手揍，看他们挨揍也是可以出出气的。

于是，邓秀宁穿上厚厚的棉袄，由蔡解放拉着手，去了隔壁。

果然大门口聚集着一堆小孩，个个都是一脸看戏的神情。

这次没有一个大人来劝金振汉悠着点，因为知道两兄弟做的事后，都觉得该打作为军属，怎么能为蝇头小利，就帮着坑害自己人呢一点骨气都没有

这也是金振汉狠揍两个儿子的重要原

因。

作为军人，平时儿子上天入地地调皮，他还高兴得很，这种跳的以后才是打仗好手呢但是这次他们的作为，绝对是触及了作为军人的底线和原则了。

其他小孩看到邓秀宁来了，立马给她让道“快瞧哭得可惨了”

“打了快两个小时了，我怀疑两个人的屁股已经烂了。”

“那也是活该”

守在门口的小孩们意见很统一。大家都是革命家庭熏陶出来的，这种事儿谁都不能忍。

邓秀宁顺着门缝看过去，就看到两兄弟在门口面朝墙壁站着，金振汉拿着皮带抽两个人的屁股，两个人的眼泪都哭干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邓秀宁一点都不同情，反而觉得畅快，就是该打

这两孩子特别欠教训，尤其是老大金建国，已经七岁了，应该是学会分辨是非的年纪了，结果还干出这种事。

大约是金振汉也想让兄弟两长长记性，所以就算是门口人头攒动，都是看热闹的小孩，他也没要关门的意思。

邓秀宁瞅了瞅，没看到李翠花，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