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了过来,傲慢、傲慢又得意地唱着悲伤的单恋的情歌。卖弄技巧,又有点调皮。
空气中晃动着尘土的气味,打孔机钻出来的木屑的气味,油漆,塑料,吃剩下的外卖的香辛料的味道。摇摆晃动,钻到他的神经里。眩晕袭击大脑,容次元打了个寒颤。
想成为她晃动的耳坠,凝固的细微的飞尘,支架上的麦克风。想用牙齿去咬住她的脖颈,亲吻她傲慢的唇。
真是令人恼怒。她的意图那么明显。
她一定是想要我更爱她。可恨。可恶。咬牙切齿。她一定是知道我会爱她。
这样还不够吗这样爱还不是更多吗
她明明绝不会给回应。
即使告白,试图接近,他的爱也永恒浮在空中。明言的暗恋,像灼热夏日中漂浮扭动的空气。
但就这样他才感到一种奇妙的安宁,一种脱离束缚着他的一切的有着眩晕感的放松。
一曲结束,她跳下台来,拉着他去杂七杂八堆着东西的吧台前坐下,热情洋溢地叫主人展示调酒技巧。而被调侃的人没有办法,摇了摇头,有点不熟悉地找着刚摆好的酒和工具,嘴上还说“我只是玩真实模拟经营,又不是真的会自己调酒”之类的。
而沉夜自己单手支着脸颊,问他,“怎么了”
容次元顿了一下,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她便伸手过来胡乱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啦好啦,喝点酒,明天起来继续生活。”
然后有点惊奇,“咦,你最近很忙啊,发根褪色了。”
容次元感觉自己好像丧失了言语能力一样,只是摇了摇头,抓住她的手。
沉夜于是拉着他的手藏到桌子底下,前后晃着,有点幼稚。
然后她思索了一会儿,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如果你怕别人笑话你,可以悄悄告诉我哦。”
他于是抬起唇角笑了一下。老板给了他一杯三色的shot。
容次元一口气喝干了,嘴里有着奶酒和柑橘酒混合上生奶油的气味,还有浓烈酒精的刺激。
他当真凑过来与她说悄悄话。
“可不可以请你爱我”
但他很快又感觉到这个游戏不应当踏进。他立刻抽身出来,用正常的音量说“不,不用回答我。没事,我瞎说的。”
因为他无法想象任何答案。
拒绝拒绝之后断绝了关系,他要怎么办呢答应答应之后他们又该如何相处容次元想象不出来他们的未来沉夜是无法被他放进关于同居、生活、工作之余的约会、乃至于婚姻之类的想象里的。因为那些属于他的无趣的、庸常的东西,不能成为她的枷锁。
他已经不再能翘课去打篮球了。他是体面的生活的囚徒。
沉夜对此毫不惊讶,她看起来一切都了然于心,仍然与他说悄悄话。
“你看,有了答案之后是会变质的,就这样不好吗”
容次元说,“不是,一定会有我必须得到那个答案的那一天的。”
他说着又感到自己的话语可笑因为沉夜并没有那个义务去等待,而他的愿望其实对她并不重要。他总是反复意识到他的追求就只是奔跑的过程,如果到达终点反而会迷茫不知所措。
他的爱慕对于她来说会不会其实是负担是不是只有他在这样单方面的爱慕中感到救赎
也许不应该再喜欢她。
但在下定决心苛刻自己彻底离开,或者她厌烦地甩开手之前,他只是还想再犹犹豫豫,磨蹭再多一点时间。
他必须强迫自己不再这样喜欢她。
他也许应该妥协于生活。
这时沉夜忽然站了起来,从吧台上捞起一支还没开封的葡萄酒,拉着容次元往店外小跑起来。
边跑边回头笑,“谢谢老板,钱从我工钱里扣就行”
到外面的街上一口气开阔起来,酒吧附近是繁华街区,他们很快打到了车,沉夜报了个地址,带他冲到了不远的地方,一个建筑的第二层,显而易见是沉夜自己另外的工作室。
她踢掉鞋子,拉他倒在休息室柔软的被子里,依然继续着悄悄话游戏。
“就这样也很好哦要不要试试看还是说你要喝酒”
她的眼眸看起来有些奇妙的轻巧的快乐和不在意。
不知道是显而易见的另一个人的痕迹,还是在下定决心不再追逐打扰她之前的最后一次放纵,或者是人必有的自私,或者是她的那种漫不经心让他感到自己的爱被轻视容次元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梅菲斯特说恭喜您终于拆封了他给自己套的枷锁。
沉夜说等他醒了就会给自己带上所有刑具当清教徒把我摆在礼拜堂供起来了。
梅菲斯特说好耶,女神白月光。
沉夜说禁止好耶,走了走了,趁他的内心还在这个放纵自己我爱她的状态下写个字条走了。最后再想个办法忽悠一番归有鱼我就可以内心破碎地按照老办法走了。
她在途中出了车祸。
感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