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没想到, 回来拿个外套, 竟然听到了这番话。
当下他外套也顾不上,本能转身就跑。
房间里。
左云楼脸色非常难看。
哪怕是戴着银色半框眼镜,但从那双狭长眼眸里透出的利芒,却如同凶兽嘴里染血的獠牙, 锋利得惊人。
“敖桁, 你算计我”左云楼一点都不信事情有那么巧。
更不相信, 以他神造者的体质, 听不到有人靠近。
除非是,这房间开了单向隔音
敖桁嘴角掀起一抹笑, 他的面容太刚毅, 哪怕是带上笑容, 但在下颚骨那道疤痕衬托下,依旧有种凶恶的味道, “很公平不是么, 你算计我一次, 我还你一次。”
当初左云楼找上他,提出合作,让他设计他的同父异母弟弟左南岸。
他应了, 却没想到被对方摆了一道。
什么云白石啊,什么特殊药剂啊,什么在水的环境下才会发挥作用啊, 简直是鬼话连篇。
那些全都是左云楼自个编出来的
敖桁敢肯定, 要是后面他没有发现真相, 左云楼那厮绝对会骗他骗到最后。
是,他确实与左云楼关系是算得上不错。同为神造者,惺惺相惜。
但这种不错的关系,仅仅是建立在双方没有真切矛盾上。
“今天的事,我记住了”左云楼难得情绪外露,但他这时已经顾不上跟敖桁扯皮,直接往外走。
他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片熟悉的衣角消失在前方向左的拐角。
左云楼眼瞳微凝,迅速跟了过去。
“燕崽,你跑那么急做什么”敖经纶见燕宁急匆匆地跑过来。
等人跑近了,敖经纶才发现燕宁的脸色不对,“燕崽,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燕宁跑到他跟前,呼出一口气,“没、没有。纶哥,我们”
“宁宁。”
是左云楼的声音。
燕宁呼吸微紧,下意识又想跑,但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掌从后伸过,一把抓住燕宁的手臂。
把再次想溜的人拉回来。
“宁宁,你宁愿相信别人是么”那道温和的声音罕见的低落了下来。
燕宁想要甩手的动作一僵。
左云楼叹了口气,手掌沿着燕宁手臂滑落,最后落在那截纤细的手腕上。
轻轻扣住,力道不大,但绝对不允许挣脱。
“送死刑犯上路前,都会给说几句话,更何况我应该罪不至死吧。”左云楼把人抓过来。
燕宁垂着眸子没有说话,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唇线珉直,眼睫一颤一颤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拉着燕宁的手腕,左云楼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去。
敖经纶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两人,脑袋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咋回事啊
现在跟是不可能跟过去了,于是敖经纶挠挠头,原路返回。
等他回到包厢,一进门就发现他哥在吞云吐雾,那股浓呛的烟味把不抽烟的敖经纶震退两步。
“哥,你怎么在这里抽起烟来了”隔着氤氲的烟雾,敖经纶发现他哥的脸色好像也不怎么好。
敖桁没回答,只是将指间的香烟摁灭,而剩余的那口烟,则慢慢被敖桁从鼻子里呼出。
他是老烟枪了。
“哥,刚刚我看到燕崽被左云楼拉走了,两个人脸色好像都不怎么好,之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敖经纶觉得他哥或许知道。
敖桁只是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太多。”
敖经纶
燕宁先前要跟敖经纶去看湖中湖,现在来了,只不过旁边的人并不是敖经纶。
而燕宁,也没有了看湖的心思。
“你想独占他,就像养小宠物一样,把他养废,养得再也离不开你。”
敖桁的话不断在燕宁耳边回响。
“宁宁。”有人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头。
燕宁抬眸。
如今夕阳西下,余晖落入他的眼中,在那双宛若山泉般干净的眼里映出暖融的瑰丽色彩,却也不能完全遮盖眼瞳里的迷茫。
燕宁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人还是那么温文儒雅,玉树兰芝,温和得像个大学导师。
“先生,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么”燕宁轻声问。
左云楼正想开口,却看到燕宁眼中的迷茫不见了。
那一瞬间,左云楼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然后左云楼的预感就成了现实。
“我觉得将军应该在开玩笑,先生人那么好,怎么会想养废我呢。我是一个成年人,拥有独立生活能力的成年人,就算哪天我没跟先生住在一起,我也能过得很好。”燕宁低声说着。
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左云楼听。
他抬眸,湖光天色正好,落于他的眼中,化作了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