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在就好了,她妈能把那些人闹得不敢搭话。
田思明点出田小胖“小胖,你去找李队长。然后你们两开着拖拉机去公安局一趟,再把春笋和方夏都接回来。办这种事,家里人得齐。”
田小胖二话不说,点点头就去办事。
田小胖离开后,田思明又让人去找方建设。
作为壮劳力,方建设和方健都去疏通河渠,离家有一段距离。
没等两边出去的人把人带回来,井边洗衣的尚玉华先被叫了回来。
尚玉华端着盆,盆里装着衣服。
方小博则提着一个桶,走得小脸红扑扑。
望见椒椒,方小博本来还想笑,可见一屋子人脸上都表情凝重,吓唬得小孩不敢笑语。
反倒是田思明望见两人,笑着道“小博可真能干,这么小就能帮你阿妈提东西了。”
方小博轻松下来,笑着回道“田太爷,我再长高一点,就能做更多事”
喊完人,方小博放下桶,冲过来抱住方秋椒的腿。
“椒椒,你怎么回来了”
“椒椒回来有事。”方秋椒应一句,站起身道,“阿妈,田爷爷,我先去帮嫂子晾衣服。”
转头方秋椒取衣架,带着方小博到外头院子里。
尚玉华放低声音,奇怪地问“椒椒,书记怎么来了我们家院子里怎么还一股烧纸的味儿。”
作为孕妇,尚玉华的鼻子也灵得厉害。
方秋椒跟她解释烧纸味道的由来,以及为什么田思明会来,让她心里头有个准备。
尚玉华听着瞪大眼。
她都不敢信“大伯和爷奶、看着也挺好的啊”
尚玉华怎么也想不到,对自家好的这三位长辈,竟是合谋着哄骗自家
十多年
尚玉华反应过来,有些生气“这十多年,他们可是一丝口风都没泄,怕是想瞒一辈子吧”
“便是当年不得已,难道这么些年就没个坦白的机会看着我们家日子难过时,心里就不会愧疚”
尚玉华还有句话没讲,太太可是说当年是有赔钱的。
可那些钱,他们家一分没拿到。便是他们家日子难过,到处借钱,从隔壁借的钱也都按着利息算着一并还得干干净净。
可还钱时,不见隔壁吭声,只有大伯说过一两回不用,转头大伯母把钱收下。
这说明什么隔壁就是想瞒他们一辈子
方秋椒道“嫂子你别动气,小胖开着拖拉机去城里,回头大哥和小哥都会回来。公安查清楚,就能还阿爸一个公道。”
“公道得公道,那这么多年的委屈,难道就白受了”
方秋椒苦笑一下,没敢把方大明后来劝说阿妈的话说出来,怕气着尚玉华。
方秋椒看看一旁听懵了的方小博,摸摸他的头“小博,往后别往隔壁去了,知道吗”
“我知道。”方小博认真地点了点头。
方小博小小的脑瓜里,还理解不什么严打,大人们跟他提起爷爷也少,他只认得黑白相框里笑着的人是他爷爷。
一开始他还会疑惑,为什么奶奶已经快变老,而爷爷还那么年轻
他阿妈给他解释那是因为爷爷的人生比他们的短,年轻时就结束。
那同样也是方小博第一次接触死亡的概念。他知道,那很严重。
尚玉华又对方小博道“小博,你晚上陪奶奶睡好不好她要是哭了,你哄哄她。”
一家子人里,柴英秀各个都喜欢,但要说最疼的,当然还是最小的。
方小博又点头“好交给我啦。”
晾好衣服,接下来的时间是沉重而缓慢的。
一个小时后,方建设和方健到家。
从方倩秀充满抱怨的口中知道发生什么,方健错愕不已。
方建设则是感慨之余,松了一口气。
他的鞋上巴着一路踩回来的泥,裤腿因为回来时放得匆忙,还有一截是卷起的。卷起的那一截,带着颜色更深的
河泥。
方建设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因着这些泥更显得实、普通。
他本质上,也就是这么一个和外表相似的普通人。
但他做错一件事后,就得受着心里对弟弟死亡的愧疚一边甚至还得瞒着枕边人,面对管小娥一次次的误解;再接着,他还得承受着来自弟弟一家那让他压力极大的感激。
说起来好像非常虚伪,可这一件件事,真的给他心里加好重好重的担子。
看着表情不平的女儿,方建设道“秀秀,本来就是你阿爸我做错事。逃这么多年再承担责任,甚至责罚会变得更轻,你应该庆幸才是。”
放在当年,如果和贾麻子婆威胁他的一样,对方举报他耍流氓,那他就完蛋。
但放在今天,耍流氓罪也轻多,还能酌情处理,国家法制仍不健全,但至少更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