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后来, 阮思娴又去了一趟陶艺室。
这次她有了经验, 比上次熟练得多。
“上次就是这个形状。”陶艺老师站在阮思娴身后说道, “要不要换一个呀”
“不用。”阮思娴吊着眉梢,转轮在手里匀速转动,似笑非笑地说,“他不配。”
陶艺老师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 她坐下来,撑着下巴看着阮思娴。
“你跟你先生什么时候结婚的呀”
阮思娴“去年冬天。”
“那你们有孩子了吗”
“还没有。”
“我也好想结婚啊, 每天回宿舍都一个人。”陶艺老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里面全是憧憬,“有一个老公真好。”
坯拉好了,转轮停下,阮思娴把坯取下来, 漫不经心地说“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成天管这个管那个的,烦死了。”
门口的风铃响动,带进来稍纵即逝的冷风。
阮思娴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立刻挤了挤手上的泥, 回头对陶艺老师说“我老公来接我了,我先走了,麻烦你帮我晾干一下哦。”
陶艺老师闷闷地应了一声。
不是说结婚不好吗,看到老公来了跑得比狗都快。
两人走出陶艺馆,雪花纷纷扬扬而下, 阮思娴站在路边,呼出的气氤成白烟。
喧闹的街道,张灯结彩的店面,四处都是过年的气氛。
“又下雪了呀。”
她没急着上车,挽着傅明予往前走着,司机把车缓缓跟在他们身后。
“嗯”
阮思娴扬着头,迎面看着雪。
“我还记得前年下雪的时候是除夕,你从新加坡回来陪我过年,去年下雪的时候是圣诞节,我们在家里看了一下午的电影。”
她碎碎念着“看的卡萨布兰卡,你不记得了吗”
傅明予想了想,点头,“记得。”
阮思娴轻哼了声,“你记得个鬼,睡得比猪都香。”
傅明予的步调放慢,眼前的雪晃得他眼花。
“你还没三十岁呢,怎么最近老想以前的事情”
“不知道。”阮思娴低头,下巴拢在围巾里。
她其实不是刻意回忆过去,就是觉得时间过得不紧不慢的,却很清晰,随口提起来时才发现很多事情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沉默了片刻,阮思娴又从傅明予那句话中琢磨出了一点其他的情绪。
“唉。”她叹了口气,“你都三十一岁了。”
“怎么”傅明予掀了掀眼皮,“最近又在看什么选秀了吗”
上百个十几二十岁的小男生齐齐往那儿一站,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阮思娴就抱着一桶爆米花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口一个“弟弟好帅,弟弟好可爱”。
傅明予不想看,只是家里电视那么大那么高清,他偶尔经过随便一瞥都能看清楚几张年轻的脸,何况阮思娴还经常拿他手机投票。
说来也奇怪,他有时候还会停下来看几眼,甚至还记住了几个名字。
“哎不是。”阮思娴拽了拽他的手,“你老实告诉我,你爸妈私底下有没有催过你”
“催什么”
“你说呢”
“噢,没有。”
“真的”
“真的没有。”傅明予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这就是有哥哥的好处,他没生,我们也不方便僭越是不是”
阮思娴扯了扯嘴角,“你就这么利用你哥的吗,可是我看你比你哥先结婚,也不见得多尊老啊。”
“反正就算要催,也有他顶着压力。”
“噢。”阮思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你呢你着急吗”
“造人吗”傅明予似是很正经地想了想,然后说,“我挺喜欢过程的,至于结果”
“你闭嘴。”阮思娴打断他,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但是走了几步,她又回头问,“我认真的。”
傅明予停下脚步,神经终于正经了起来。
“我不着急,都随你。”
阮思娴垂着眼睛想了想,“那再说吧。”
“好。”
其实她也28了,处于最适合生育的时间,但是她下不了这个决心。
和别人的职业不一样,她一旦决定怀孕生孩子,从初期就要开始停止工作。
十月怀胎后还有漫长的恢复期,在那之后,要重新经历体检、理论考试、模拟机训练和培训才能回归岗位。
一路上,阮思娴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都没怎么说话。
而傅明予也沉默着。
直到上车后,他突然说“其实也不是必要的。”
“嗯”阮思娴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不是必要的”
“我说,其实不是一定要生孩子。”傅明予转头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如果你没这个打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