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极轻拂开她发丝,指腹在她脸颊摩挲,爱不释手。
女孩有所察,重重翻个身,弄得床板咚响,还背朝他,像在同他置气。
方行简和衣躺下,将她搂入怀间。
“涴涴,涴涴,涴涴”他接连唤她名字数遍。
女孩轻哼,小猪崽崽一般。
“又气了”方行简起了玩心,微抬高下巴,蹭她珠白的后颈。
她被痒到,破功嘟囔“你又没来看我”
“今日出了些事。”他语调忽然下沉。
他周身气息不似往常平和,异常低落愤懑,玄龟回身,关切问“你怎么了呀。”
“我”方行简喉结轻滚,不愿隐瞒“我恐怕要另娶他人,圣上有旨,我暂无他法。”
玄龟皱了下眉,开口之际,她突地被男人紧扣到身前,听他用力说道“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就你一个。”
玄龟闷了下,努力挣出脑门,似懂非懂问“那你不娶我了吗”
她双眸懵懂明亮,看得方行简无地自容“怎会不娶你等我跟”
他欲言又止“我就纳你进门。”
玄龟不明其中主次奥义“我还能是方涴涴吗”
“什么”
“碧芸白天与我讲,你若娶了我,我就有了姓,就能叫方涴涴,可是真的”
方行简心痛欲裂“你本来就是。”
她又问“她还说以后大家都会叫我方夫人,真的吗”
方行简如鲠在喉,突地不能自语。
玄龟如往常那般在他胸口挠了两下“你倒是讲话呀,今日为何老不吭声。”
方行简才如回魂“就算旁人不这般叫你,我也会这样叫。我只认你一个夫人。”
玄龟能感受到他的悲伤,有些不解“那不就行了,旁人与我何干,他们爱叫我什么叫什么,我可不在意。”
“我怕你难受。”
“为何”
他眼底有光颠簸,语气萧索“因为我太没用,人微言轻,未能让你成为我此生唯一的结发妻子。”
“我不在意这些,这都是你们人间的东西,长幼尊卑,可太复杂了,我才不想知晓,我只要你,只要你一心一意对我好就行,你要永生永世像现在一样对我,可以吗”她笑起来,齿如珠贝“你会吗”
“一定会,”方行简找到她手,与她相扣,他郑重如给自己下咒“我会一直待你这般好,永生永世。”
一月后,十里红妆贯长街,八人大轿将李家女儿抬进了方府。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满城皆贺,无人不羡。
方行简一身红衣鲜亮若阳,面色却沉郁低靡。
三拜过后,姜氏笑看新人被送入洞房。
男人在喜气火红的房内站立良久,才不作声色挑下盖头,见到了李语风面妆明艳的脸,女人眉梢半敛,唇畔有弧。
方行简倏然握拳,闭了闭眼。
本来,本来这面红缎之下,应该是她的。可她此时却身在何处
玄龟坐于后院,百无赖聊咬着小果,凝神听外边隐约传来外边的吹拉弹唱,只觉好生热闹。
她心一动,掸了掸手,站起身朝外走。
几个侍女立刻板下脸,将她团团围住。
玄龟左看右看“你们这是做甚”
当中一位挑眉“今天是大人的大喜日子,还望某位上不了台面的自觉待在自个儿应待的地方。”
这话阴阳怪气,玄龟听着怪不舒服,只回“我为何不能去看你们凭什么拦我”
那丫鬟嚣张道“人各有命,我看涴娘莫要自讨没趣,扰了大人与夫人好兴致罢。”
“平常不可一世,现下大人娇妻在怀,还是名门贵女,看你这等货色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你且回吧,别丢人现眼了,可笑得很。”
“瞧你这样,外边宾客甚多,都是来吃喜酒的,你出去了就是给人看笑话的。”
“李小姐何等风采,老夫人可是笑开了花,我看你今后怕是再难入大人眼咯。”
“难怪大人先前也不让她出府,原来也是嫌你丢人啊。”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面露鄙夷,冷冷冰冰,指指点点,将她批得一无是处。
玄龟哪曾受过这般欺辱“方行简呢,”她试图冲出重围“我要去找他。”
“大人名讳岂是你直呼的”其中一女伸手抵她一下,直将她推到地上。
玄龟屁股吃痛,咬紧牙关问“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侍女冷森一笑“干我们该干的事,老夫人可让我们看好你。”
女孩委屈瘪嘴,一面起身,一面极力将泪花往回逼。
方行简曾告诫她,万万不可暴露自己原身,却也是他将她禁足府内,鲜少带她外出的缘由。
都言他铜雀春深锁佳人,实则忧心她无意泄了身份,恐遭来祸端,对她有害无益。
伪作凡人的玄龟,只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