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放过他”下属摆明的不认同这个做法。
“不进上海就算了。”
沈琛手指微动,枪从指尖滑落,连带淡淡的一句“只要他踏进上海,就杀。”冰冷落在地上。
周笙动作很快地安排好一切,已经运走棺材,望着一地七八具尸体问,“沈先生,这怎么办”
沈琛想了想。
“烧了吧。”
再没有比一场大火来得更好的死亡了。
仰头是澄净白雪,再低头瞧见陆三省,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摘下手套,丢在他的眼睛上。
轻轻地说“抱歉,要让陆元帅失望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家。”
“又哪来的儿子”
他转身离开,身后大火熊熊。
回去还是坐火车,隆隆穿过很深的夜色与暗淡的月光。
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山洞外也不过光亮依稀。
沈琛支着下巴,长久凝望窗外,突然开口问“周笙,什么叫珍爱”
周笙一个激灵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来,脱口而出“珍惜她,爱她。”
沈琛尾音长而散漫“那什么是爱”
“”
孤儿周笙无言以对,半晌憋出一个“分很多种。”
“沈芸如对陆三省是爱”
他手里把玩着信纸,眉目淹没在黑暗之中。
周笙努力转动自个儿的大脑,硬着头皮回“爱吧。”
至少爱过。
“林娇安对陆三省”
这题有点难,闷头思索片刻,吐出两个字“爱吧。”
不然她手段那么多,朝夕相处几十年,为什么不对陆三省下手
今日重伤被陆三省无视多次,伤心愤怒之下才撕破脸皮,想来有爱。
不过爱恨交加,里头还掺和着更多对陆家权势的爱
搞不清楚。
下个问题又砸过来“陆三省对林娇安呢”
“”
这题真的难,周笙眉心纠结,觉得还不如让他出去赤手空拳以一打十来得干脆。
更换问题“陆三省对沈芸如”
这不更难了么
周笙无语凝噎,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还没有爱过别人,也不能爱人,否则我就没法为您做事了,沈先生。”
以防万一,他又补充“不过也许您以后会爱上别人,您能明白的。”
好在沈琛不再问了。
沉默无声无息地往周遭蔓延,他昏昏欲睡,面无表情地与困意作对抗。
火车在山洞里进进出出,光明明灭灭。
倏忽。
对面冒出打火机的一小簇火光,犹如一条火舌头,迅速吞没折叠的信纸。
“不,周笙。”
“我永远都不会明白。”
沈琛眸里跳着微光,嗓音低低“因为我不需要。”
三天之后,火车停靠上海。
正是大年前夕,火车站挂满红灯笼,尽管飘着雨丝,不大的站台里依旧挤满了人。
沈琛下车之时,不远处有个深灰鸭舌帽、宽松立领大衣打扮的小伙子。
原本支着一条腿浪荡公子哥儿似的,嘴边叼一根狗尾巴草坐着,懒懒散散地喊“卖报纸,好便宜的报纸。”
实则双手空空,半张报纸都没有。
余光划过沈琛的侧脸,他拍拍屁股一跃而起,如鱼般灵活钻进人群。
他个子矮,不过方位拿捏得转。
七弯八绕到沈琛身边。伸手拉低帽檐,外套内袋掏出一卷报纸,抖了抖,在他身旁吆喝“报纸卖报纸。”
他并不理他,几次都经过他。
小伙子穷追不舍,终于用报纸敲他的手肘,粗声粗气道“先生,买不买报纸”
沈琛斜一眼,“怎么卖”
“五”
嗓音飘高好几个声调,他察觉了,故作咳嗽“五块钱”
“什么报纸要五块钱”
“这是个骗子吧”
路人脚步不停,口中道“别人五毛钱都不要的玩意儿,小小年纪做奸商”
小伙子有些着急,凶巴巴“就是五块钱,我的报纸很好,值五块钱”
小傻子走哪儿去都是傻,言辞间透着傻气儿,一开口便暴露。
沈琛眼神扫过报纸,看着她“你的报纸被雨打湿了,还要卖五块钱”
“必须五块钱”她顿了顿,卖个机灵“您看着是个好人,不然十块钱也可以。”
沈琛掏钱给她,被许多人摇头叹气,说他钱多没处儿花。
他往前走。
小傻子手心里兜着钱,木呆呆在原地站会儿,往左歪头,又往右,下秒钟再翻出一支玫瑰花来。
“先生,先生,那个五块钱的先生”
她快步追上来,围巾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块秀气的鼻头。
“再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