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官员们制定出了新的政令,而这几项惠政也很快就传到了各州各县。
傍晚,郑大脚刚从地里劳作完回到村子,忽听村口响起敲锣声。这是有人在召集村民,有重要消息要向大家宣布。于是郑大脚忙回家放下农具,赶往村口。
很快,村口就聚满了人。
一名官吏站在人群中间,高声宣布道“成都府颁布新政眼下大乱初定,朱府尹爱民心切,为减民负,促进农桑,去年已削减杂税、降低田赋。从明年起,又有新的惠政官府将对农户另行补贴。每户每拥地一亩,官府将每年贴粮五斗,或钱百文”
农户大都没读过书,也不识数。等官吏把各项新政全念完,大多人都是稀里糊涂的,根本算不明白账。但每个人都明白这是一桩大好事官府给大家发钱了
于是百姓们瞬间就炸了锅,围着官吏问个不停。
“官府这是白给咱们送粮送钱真的是白送没别的条件”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以后问官府借粮,真的只收三分利了以前可要五分呢”
也有人稍微明白点。说是官府送钱粮给百姓,因为跟地绑在一块儿了,其实也是官府先收了税,再退还一部分给大家。于是就有人问道“官府咋不直接给咱减税呢先收钱再发钱,这不折腾么”
这个问题官吏没回答,提问的百姓也想不明白其中深意。但总归是桩好事,明白不明白的,大家总不会有意见。
很快,更多算不清账的人争先恐后地追着官吏询问起自己的状况来。
“我家有二亩三分地,以后官府每年能给我贴补多少粮食和钱啊”
“我有三亩五分地,家里八口人,我家每天冬天都不够吃。我这点地,最多能向官府贷多少钱粮”
“我我我,先帮我算算我的”
“明明是我先来的”
直到天都黑了,村口还围了好些人。郑大脚从人群里钻出来,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他家里的老母亲就问道“我方才听狗子家的媳妇说,官府又出新政了是什么新政不会是去年才减了税,今年又要加吧”
郑大脚忙道“没有没有,不是加税,是惠政。”说完之后又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郑老娘不解道“惠政那你叹什么气”
郑大脚道“官府给大家送钱送粮食,以后管官府贷钱,利息也从五分减成三分了。”
“什么”郑老娘顿时激动了,“还有这样的好事那朱府尹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官”
郑家不富裕,就那几块薄田,收成好的年份也还过得去,可收成不好的年份就得向官府借粮度日了。从前冬天管官府借两斗米,到了夏天就得还三斗,还的时候别提多心疼了。可不借也不行,人总得吃饭。现在这利钱一减,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郑大脚却苦着脸道“可这些好事都和家里的田有关系。春天度量田地的时候,我跟那官吏攀了个亲戚,塞了他们几文钱,让他们给我把地量少了。现在我不用交田税,可这惠政也享不了了”
郑老娘愣住“什么”
郑家田不多,真要交田税也没多少。只是郑大脚贪小便宜,能赖一文也比赖不掉好。其实郑佳要真没有田,只是个租田度日的佃户,官府还另有贴补政策。可他这样一弄,反倒是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仔细一算,竟还亏了。
郑老娘急道“那你还不快去找官府申诉。就说先前量田的时候量错了,让他们重新来量。要不然别家都捞着好了,唯独咱家什么也没有,这不是吃了大亏”
郑大脚也动过这念头,可要真去找官府,还不把他收买官吏的事儿也给抖落出来了么这可是要被治罪的啊
郑大脚没这胆量,又舍不得吃亏,只能自个儿郁闷去了。
待新的政令传遍乡间,每家每户都已弄明白新政是怎么回事后,官吏又一次来到各乡各村,宣布新的消息。
敲锣声响过几遍,老百姓们齐聚村口,官吏这才开口。
“上月连日大雨,城内漫水,官库被淹,本州户籍册浸水损毁。成都府下令,今年秋收之后,请各户人家向村长汇报自家人口、田地情况,村长汇集全村丁田数量,上交县官。等到明年春季,州府会再次派人前来清查人口、丈量田地。届时州府将比对各家汇报与官吏清查两项数字,重造户籍。”
“什么”
百姓立刻又炸开了。
“户籍册被毁了”
“那些管官库的官吏怎么回事怎么就能让户籍册都被淹了”
“自己上报一回,再让官吏来量一回这可真麻烦”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那些老老实实没徇私舞弊的老百姓听说户籍又要重造,心里自然觉得麻烦。不过抱怨两句也就算了。而郑大脚之流则是欢天喜地。
这叫什么这叫天上掉馅饼啊他原本因为瞒报了田地没法享受新政之惠,心里别提多懊恼了。现在户籍册再造,他也不用再害怕被出查舞弊了。新册造完,他就能享受官府的贴补,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