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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内侍张了张嘴,正想反驳,就见老太爷身边一闪,铜尺就搁在手边的茶几上。
他不是没听见那些话,连佞臣都打得,他自然不算什么。
想着,就朝太子看去,不等他说话,太子立即撇过脸,继续抱着脑袋蹲跳了个来回。
梁伯笑眯眯地拢着手过来,和蔼道:“走吧地儿也不大,就一块。”
内侍憋的脸色通红,可又不得不听话。
他暗自咬牙。
这崔家是有毒吧
哪有在自己院子里又种菜又泼粪的。
这东苑简直就是污浊之地
不待他多想,梁伯硬生生把他拎走了。
半个时辰后,老太爷叫停了两人,谢丕缓缓放下手,收起脚。
尽管有些不适,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晶莹的汗珠从他白玉般的脸上滑落,带着些许微红,眉目疏朗,棱角分明。
与平日里总淡然自若,疏离有度相比,这时的他,竟有些潋滟秋色的意味。
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学生倒还算不错,勉强入眼
再看看太子那边,不过几个来回蹲跳,就累的口舌大张,胸口直喘。
一看就是平日里偷懒了。
瘦猴子就是瘦猴子,老太爷询问谢丕,“君子六艺可都有教”
谢丕看了眼太子,“回先生,教了,也就骑射勉强能看。”
“哼”
老太爷甩袖起身,太子咽了咽口水,警惕地盯着他手里的铜尺。
生怕他再抽上来。
“净手用饭。”老太爷的声音传来。
偏厅内已经摆好了早膳,太子原本还气着,不打算再吃崔家一口,只想着赶紧回宫。
可,这葱油鸡蛋饼的味道未免太香,还有酸辣汤。
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咕噜起来。
太子鼓着脸颊,远远地看着偏厅,不肯进去。
谢丕回头看了眼,“还不进来”
太子噘嘴,目光游移道“那、那孤便给谢先生一个面子吧”
老太爷在里头哼了声,太子立即蹿了进去。
饭桌上,几人埋头用饭。
太子一边嚼着嘴里流油的饼子,一边暗恨自己的肚子。
太不争气
等他吃完就回去找父皇。
想着,他又夹了块饼子,就着酸辣汤,几口吃下。
“中午之前,将院门前那两块地的草除了。”
老太爷见他们吃完,留下话道。
太子脸一黑,“他当孤是什么了孤来这儿难道是受罪的吗”
他明明该是出来玩儿的才对。
“老师奉行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谢丕幽幽说道。
说起来,多少人跪破了膝盖,也没能得见老太爷,拜入他门下做学生。
太子到底还小。
谢丕听话地地照着老太爷说的去做了,至于太子,他在去了门口又被赶回来后,带着脾气也不得不做。
大夏天儿的,到了正午可热的不行,尽管衣衫足够单薄,也还是出了一身汗。
老太爷倒是一身清爽地握着铜尺,站在不远处看他们,“我朝自太祖时期便提倡勤俭节约,凡宴客会友必不能铺张浪费,穷奢极欲。”
太子鼓着脸颊,这个他知道,就是如此,他每顿连肉都甚少吃上。
哼等他做了皇帝,一定改了这个制度。
他要顿顿都能吃到肉,吃到饱,好玩的,好看的,一样都不落下。
“柴米油盐皆来之不易,你们一个出身世家大族,不曾见过饿殍满地,易子而食。一个出身皇家,注定拥有天下之物。”
说到这里,老太爷眯着眼睛,“可,为君为臣,不只是会写几篇文章,说几句话就成的。”
日头愈发大,两人都已经湿了衣背。
老太爷摆了摆手,就见梁伯给他们送上了碗冰镇的酸梅汁。
一口下去,浑身舒爽。
这时候,老太爷的话也更清晰地传到了他们耳里。
“为君,当识臣辨事,事有百态,人心亦是变化莫测。为臣,当识天下认万物,物有所寻,所为不过根本之利。”
老太爷看着他们,目光严肃,“你们最好将这几句话刻在脑子里”
谢丕听的一时失神,虽身形狼狈,却不掩毓秀之姿。
此时,他眸子微颤,隐隐带着丝激动,稳了稳心神,道:“学生受教了,多谢老师指点”
他原就敬重老太爷,虽说对方不是自主收他做学生,可他由衷感激他今日教导之言。
老太爷对谢丕颇为满意,再看听的稀里糊涂的太子,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
“未时三刻都去书房等我”他黑着脸拂袖离去。
心里一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