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冬至(下)(好风好月、火树银花。...)(3 / 4)

在刀山火海里滚过一遭,兜兜转转绕回来,与当初那两道少年身影,竟仍能依稀合在一处。

老主簿立了良久,高高兴兴去吩咐后厨,备小侯爷最喜欢的几样点心去了。

尽兴放了一场焰火爆竹,云琅被萧小王爷领去汤池,尚有些意犹未尽“几年不曾这般热闹过了你长大后,实在有些无趣”

萧朔点了点头,揭开一坛药酒封泥。

云琅一时讶然好奇“你也知道你无趣”

“那时不懂事,只急着再快些长大成人。”

萧朔道“如今回头看,不止无趣,而且迂阔木讷,烦人得很。”

云琅“”

小王爷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云琅品不出,只本能不愿听这个,皱了眉凑过来“谁说你烦人”

萧朔将药酒倒在掌心,望了他一眼“不烦么”

“自然不。”云琅一条条历数,“虽然迂阔木讷、不通情理、不知变通、不解风情、刻板古板又不会笑,还锱铢必较事事记仇,可明明一点都不烦”

萧朔“”

萧朔早知他说不出什么好话,将人抱起来,放平在暖玉榻上。

“当真。”

云琅半撑起来,回身诚恳道“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神色忽然变了变,慢慢蹙了眉。

萧朔伸出手臂,揽住云琅胸肩,察觉到少将军肩背在臂间颤了颤“云琅”

“没事。”云琅咬了牙,小口小口移,勉强挤出半句,“药力不是――”

原本也不曾有人拿淫羊藿吨吨吨灌过,萧朔没有十足把握,揽实云琅肩背,抬手轻按在他心口。

坚实有力的心跳抵在掌心,尚且算得上稳定,却有热意隐隐自内而外燎上来,泛开一片触手可及的灼烫。

药力不算强,却极古怪。云琅从没受过这等滋味,忍不住蹙了眉,攥紧萧朔手臂“怎么――怎么回事”

“难受便咬我。”

萧朔揽住他“你气血薄弱太久,骤然激荡起来,未必能立即适应。”

云琅闷哼一声,一头扎在萧小王爷肩窝。

倒不是难受。

不知是不是受了撩拨,叫茶水意外压制的药力一遭席卷上来,激得气血翻腾,知觉反倒比先前更清晰敏感。池水温热,淋了水湿漉漉的身上反倒觉得凉,更容易察觉近在咫尺的温暖。

有力的手臂扶持着他,圈住他的肩背,将他从仿佛不能自主的难熬里拖出来。

拖出来拖出来。

拖着他不放,一步步往生路上挣。

拖着他回来,看着一夜的好风好月、火树银花。

云琅尽力稳着呼吸,摸索过萧朔带过来的小铁铐,碰了碰萧小王爷“给我铐上”

“是给你暖手腕用的。”

萧朔今日处处叫人怀疑,揽了云琅,低声道“过几日,叫人将铁镣拆了。”

云琅没绷住一乐,哑声嘀咕“拆了做什么。”

萧朔微顿,他素来不知云少将军竟真喜欢这个,有些迟疑,低声道“你――”

“胡想什么”

云琅匪夷瞪他,半晌自己先笑出来,索性稳了稳那一只手,在腕间结结实实扣牢。

云琅呼了口气,热乎乎的偎过来,阖了眼靠在他胸前,低声道“有件事该我认错。”

萧朔将云琅揽了“认什么错”

“今日见商恪犯轴,看开封尹与参知政事,将心比心,才知你当初有多头疼。”

云琅轻声“我那日没在刑场见你,就猜你只怕生了我的气。”

萧朔肩背无声紧了紧“我不曾生你的气。”

云琅再信萧小王爷,这时也无论如何忍不住了“噫。”

萧朔“”

萧朔静了一刻,抬手覆在少将军发顶,慢慢抚了抚,如实承认“有些生你的气,想将你按在腿上教训。”

云琅可太知道这个了,他顺着力道伏在萧朔腿上,察觉萧朔在用药酒替自己疏通经络筋脉,澎湃却奇妙的热意滚沸着,一股一股撞着心胸。

云琅将脸埋进臂弯,闭上眼睛。

在刑场,他没看见萧朔。

萧朔不来,那些暗算朔方军与禁军、因私乱军的罪名,便没法往他自己身上扣。云琅躺在铡刀底下,心里既着急,又在不知不觉,在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地方生出一点点念头。

少将军生性洒脱利落,从不木讷迂阔,却就只因为这一点点念头,忽然不舍得死了。

云琅被翻了个面,仰在萧朔腿上,忽然有些怀念起那一对龙凤胎“可惜”

萧朔低声“可惜什么”

云琅扯扯嘴角,将铁链哗啦啦拎起来,塞进萧朔手里“攥住。”

萧朔伸出手,将锁链握在掌心。

云琅眨了下眼睛,他的眉睫叫水汽沁着,清晰得如同墨勒,叫药力激得起伏不定的气息里,那双眼睛却仍清明坦澈,同萧朔尽力一笑。

云琅倾身,额头贴上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