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知政事能将朕软禁在这文德殿内,莫非还能拦着朕见岳丈么”
皇上厉喝道“叫太师来朕要见庞太师他的嫡女如今还是朕的皇后,莫非庞太师不要这个嫡女、两个皇子了”
大殿安静,皇上的声音空荡荡回响,几乎显出隐隐凄厉“朕知道他庞家投了襄王如今襄王事败,庞家能有善终朕恕他死罪,与朕合力诛除叛臣”
“皇上。”
内侍打着颤,扑跪在地上“太师,太师已――”
皇上死死瞪了眼睛“已怎么了”
“见了政事堂明发文书那日,大皇子与二皇子出宫,去了太师府。”
内侍颤声道“说要,要递投名状,同太师借项上人头一用”
皇上脑中嗡的一声,狠狠一晃,脱力跌坐在龙椅上。
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按住胸口,费力喘息“他们两个现在何处”
皇上艰难地粗重吸气,涩声道“叫他们来”
内侍伏跪在地,还要再向下说,听见脚步声回头,脸色瞬间惨白,闭紧了嘴连滚带爬逃到一旁。
皇上喘了一刻,抬起头,看了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两道身影。
皇长子萧泓、皇次子萧汜。
这些天禁宫内外情形莫测,这两个皇子也无疑不十分好过,神色形容都有些狼狈,萧汜的袖口还沾了隐隐泛黑的血色。
“不错。”
皇上压着翻腾血气,吃力笑了下“有几分朕的果决手段。”
皇上稳了稳心神,尽力缓声道“庞太师勾连叛逆,其罪当诛。你二人大义灭亲,朕心甚慰”
他话未说完,面前的两人却都已俯身跪了下来。
皇上脸色微变。
这两个人若不跪,他还有几分把握,此时见着两个儿子跪在眼前,心中反而腾起浓浓慌乱,撑着向后挪“你,你们――”
萧泓磕了个头,膝行上前,从袖中摸出了一枚玉瓶。
“你们要做什么”
皇上瞳孔骤缩“朕是你们的父皇”
“父皇。”萧泓避开他的视线,握了玉瓶道,“为了儿臣,您该这么做”
皇上胸口一片冰凉“什么”
“萧朔不想当皇上,儿臣已查清了。”
萧泓低低道“您若退位,最合适的不就是儿臣来继位儿臣愿意给他们当傀儡,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儿臣绝不过问,也绝不复仇。只靠说的他们不会信,只靠外祖父的项上人头,只怕也不够”
萧泓垂着头“父皇,您如今已没有用处了。”
皇上攥着龙椅的扶手,他周身的血像是已尽数冷凝,声音自极远的地方传回来“你们要做什么”
“父皇,您只有死了,儿臣们才能活。”
萧汜跪在后面,声音隐隐发着抖“如今萧朔已逼到眼前,难道还有得选吗如今您只能保儿臣们了”
皇上怔怔听着,提不起一丝力气,血气砰砰撞着耳鼓,耳畔一片尖锐轰鸣。
他看着眼前,叫血气撞得一片淡红的视野里,一时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时却又恍惚,竟回到了先帝临终时。
他尚是皇子,带着脸上火辣辣的掌痕,跪在榻前。
“如今情形,儿臣必须继位。”他不敢去看先帝的目光,只低声道,“父皇,您如今已没有用处了”
光影破碎扭曲,一时是先帝殿内的苦涩药气,一时是御史台狱的逼人血腥。
他命人斩了舍命拦在乌台狱前的御史大夫,击昏了死命挣扎的御史中丞,将那一瓶毒药放在端王面前。
“兄长,只有你死了,嫂嫂与侄儿才能活。”
“我才能活。”
“襄王势力已遍布朝野,谋逆乱国之心昭彰。我没得选,只能走这一步”
皇上恍惚着,身体痉挛了下,一股血腥气涌上口鼻,洒在衣襟上。
金吾卫快步上前,将他扶住“皇上。”
“好。”皇上唇畔尽是血,反倒笑起来,“好,好。”
他脸上一片惨白,双目反而血红,直直望着眼前的两个儿子,推开内侍,摇摇晃晃站起来“来。”
萧泓叫他择人而噬般的杀气一慑,打了个哆嗦,有些迟疑。
“学了朕的狼心狗肺、薄情狠毒,就连朕的胆量手腕一并学了”
皇上厉声“来”
萧泓慑得心惊胆战,发着抖上前,想要打开那装了索命毒药的玉瓶,胸腹间却忽然蔓开剧痛。
萧泓张了张嘴,茫然低头,看着贯穿胸腹的腰刀。
皇上抽了金吾卫腰间长刀,一刀捅穿了这个儿子,用力向回拔出来,看也不看,走向不远处的第二个。
萧汜吓得面如土色,踉跄滚着后退“父皇父皇饶命儿臣不敢了,儿臣――”
宫内一片混乱,金吾卫右将军常纪听见响动,匆匆进来,叫眼前情形惊得愕然瞪圆了眼,横鞘拦住已劈在萧汜眼前的滴血腰刀“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狼心狗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