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5)

老主簿挂心着两位小主人, 特意端了清心解忧的煎香茶送来。停在书房门口,对着王爷鼻尖的牙印错愕半晌,飞快退出去, 将茶往廊下尽数泼了干净。

o 最快发  转眼年关已至,接下来的几天, 京中显而易见多了人走动。

汴梁街头,大小勾栏五十余处, 百八十酒楼,处处热闹非凡。

新酒启封,屠苏酒香从街头溢到巷尾。每到此时, 大醉街头者不少, 加上口角斗殴、趁乱打劫的,禁军日夜巡守京城, 忙得焦头烂额。

萧朔执殿前司, 受命巡逻, 又要入宫面君,尽力寻回府的机会,竟再没得空。

王府书房内, 玄铁卫引来了提着年画的开封尹。

“大理寺的事,竟就这么了结了。”

开封尹搁了手中纸页, 敛衣落座“这几日连小朝会也歇了,皇上不问,朝中不查若不是几位大人还在府中禁闭, 这场火倒像是从未烧过一般。”

卫准执掌开封, 奉命查这一桩纵火的案子, 这些天日日来琰王府,已将路走的熟透。

今日照例来琰王府问案, 卫准进了琰王府书房,坐在桌前,同老主簿道了谢,接过了一碗热腾腾的盐煎面。

云琅靠在暖榻上,看着曾经冷淡刻薄的开封尹,心情复杂“案都结了,卫大人是拿什么借口来府上蹭吃蹭喝的”

“皇上受侍卫司蛊惑,那日当着百官苛责了琰王,担忧琰王心有芥蒂。令下官以问案为由,设法体恤。”

卫准“杨阁老未能将琰王引去集贤阁,为弄清那日情形,另寻他法,令下官前来试探。”

云琅揣着暖炉,面对黑白两道从容游走的开封尹,一时竟横生敬意“如此忙碌――”

“况且。”

卫准道“下官几日前拜访琰王,见琰王鼻间印痕,很是艳羡。”

云琅“”

阁老日日垂训,卫准这几日都在设法不去集贤阁,眼看着琰王用“脸上受了些小伤、不便露面”的说法回了杨显佑,也很想学上一学。

榻上无人,卫准静坐三日,没想出妥帖的办法“下官请教琰王,琰王又不肯明告。”

云琅“”

卫准诚心请教,理正衣冠“故而,来贵府同云将军取经”

“”云琅耳廓通红,咬牙打断“再给卫大人加碟酥琼叶。”

老主簿笑呵呵应下,吩咐后厨烤馒头片去了。

卫准说清了来意,朝云琅一拱手,又坐回桌前,端了那一碗盐煎面,接了下人送来的竹箸。

食不言寝不语,开封尹有了筷子,再不提府外情形,只管埋头吃面。

云琅被梁太医一套针法扎倒在榻上,此时不便动弹,抱着暖炉,思索一阵“大人可知,大理寺卿有何额外处置”

“监管不力,罚俸三月。”

卫准吃净最后一根面,搁下碗筷“事发之时在休朝期,大理寺卿又不在场,失职之责免半,合律法。”

云琅沉吟着,向后靠了靠。

卫准看着云琅神色,怔了怔“此事可有不妥”

“论律法,倒没什么不妥。”

云琅道“但论此事,却未免放得太轻了。”

卫准原本也有此一虑,被他提起,点了下头“确实。”

纵火那日,看大理寺地牢中的情形,各方反应都焦灼不定、蠢蠢欲动,显然擅闯玉英阁是件极要紧的事。

偏偏这些天下来,竟都无端来了默契,倒像是没人再记得阁中那份几乎能要命的、当今皇上曾与贼人结盟定约的誓书。

云琅端过碗药,喝了一口“我疑心过誓书真假,也想过玉英阁是否只是个幌子,实则另有谋划。”

“跪经时,琰王倒是曾叫下官寻着机会,鼓动大理寺卿问过一次,那东西便不要了么。”

卫准道“只是阁老答得滴水不漏,寻不出端倪。”

云琅蹙了下眉“如何说的”

“事已至此,纵然名不正言不顺,总归木已成舟。”卫准逐句复述,“又能如何。”

卫准将此话带给萧朔时,也曾觉得奇怪过“襄王一脉明明钻营已久,如何竟这般容易灰心,说退让便退让了下官也反复思虑,想来大抵是阁老忌讳,不愿明说,故而拿这些话搪塞罢了。”

云琅这几日始终觉得有地方不对,只是一时尚且捉不住闪念,搁下药碗,点了点头。

“罢了,总归年关将近,过了年再说。”

卫准到底不通这些,勉力想了一阵,终归作罢“殿前司实在雷厉风行,开封狱眼看又要塞不下,下官还要再回去升堂,不叨扰少将军。”

云琅哑然“如何捉了这么多人”

“每年这时候开新酒,都有当街大醉的。”

卫准焦头烂额“醉了便要吵,吵了便要动手。有人真醉,有人装醉,趁着此时不肯讲理、只管胡来,又能如何无非在开封狱里清醒一夜,教训几句,罚些银两,遣人送回家看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