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4 / 5)

萧朔不为所动,抬眸看向御作之上。

“朕早已对你说过,朝堂之事,不论宗室亲眷。”

皇上皱紧了眉,沉声道“既然有话要说,当堂分辨,朕不会偏袒你。”

萧朔静了片刻,点了下头,缓声道“臣三日前,带殿前司例行巡守,在京中发现了可疑的马队踪迹。”

“寻常时候,也有马商将成群的大宛马赶入京城,设法售卖。”

萧朔道“但臣所见马队,蹄声铿锵,匹匹骁勇,品相极佳。不用人特意驱使,便能自行成列。”

他的话一出,朝堂之上,已有不止一人脸色忽变。

大理寺卿面色惨白,失魂落魄晃了下,勉强站直。

皇上原本面沉似水坐着,闻言心头猛地一沉,冷然扫了高继勋一眼“慢着――”

萧朔如同未闻,继续道“臣心中疑惑,又怕打草惊蛇,故而命殿前司继续巡逻,带人跟去探听,竟意外探得了一座贼窟。”

萧朔静跪着,语气平静“这贼窟之内,有两人正在商议,要偷取玉英阁内一件要紧之物。臣知此物与当年宿卫宫变有关,难以坐视,故而匆匆赶去。”

高继勋万万想不到他竟真敢当堂说这个,脸色变了几变,咬牙道“琰王说这个,无非解释了闯阁缘由,那所谓护卫――”

“臣离开殿前司时,身旁的确带了随行护卫,故而都虞侯并未诓瞒陛下。”

萧朔道“但臣闯阁时,也的确是一人上去的。”

高继勋一喜“陛下他如今已自行招认了,陛下――”

“住口”皇上厉声呵斥了一句,蹙紧眉,看了萧朔半晌,“先不必说了你身上有伤,坐下缓一缓。”

萧朔不为所动,黑沉眼底一片冷嘲“万一臣与那贼人有勾结,还要再跪下,不如说完罢。”

皇上被他这般冒犯,脸色难看了一瞬,强压下去“朕并非怀疑你你多少也该知道,丢的东西事关国本,此事不容小觑。”

皇上压了压火气“朕是为了你好,这罪名是你担得起的你――”

“臣自知有罪,不敢申辩。”

萧朔道“方才臣已说了,不止知道此物事关国本,也知道它与昔日端王府血案有关。”

皇上皱紧眉,低头看着他。

高继勋沉不住气“你知道这些又如何那护卫――”

“那护卫是臣派去的。”萧朔跪得平静,“臣也想窃取此物,派了心腹去盗,阴差阳错,竟与贼人撞了个正着。”

话音落定,整个内殿都跟着静了静。

高继勋原本已十拿九稳,笃定萧朔解释不清,没能想到他竟能另辟蹊径至此,一时错愕“你――”

“可惜臣的护卫晚了一步,叫那贼人拿了东西。臣追上去时,侍卫司乱箭齐发,触动了阁内机关。”

萧朔道“臣其实并未看清贼人情形,当时险些丧命在火药之中,被护卫扑开,才寻得生路。”

“侍卫司以袖镖暗害臣,又在臣即将追到贼人之时,忽然痛下杀手,与那贼人一并砸在了断壁残垣之后。”

萧朔神色平静“臣不敢下阁,不得已向上摸索,误坠入了密道之中”

高继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胡言乱语明明――”

萧朔磕了个头“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皇上此时神色已极难分辨,视线暗沉,在殿内扫视几次,眉头越皱越紧“开封尹。”

“刑法论迹不论心。”开封尹出班,俯身行礼,“按琰王所供,既未盗得财物,又未触发阁内机关,没有能处置的律例。”

“怎么会”高继勋匪夷所思道,“擅闯玉英阁,不算罪名”

“原本是罪名,该杖七十。”

开封尹道“但佑和二十五年,云麾将军擅闯玉英阁,只为探寻阁内机关,以破解西夏机关阵。先帝谅其报国之心,便免了这一条。”

高继勋张口结舌,愣在原地。

“大人若对刑律有兴趣,下官这里有法典。”

开封尹道“至v和二十七年,总共删改十九条,条条在册。若本朝再有增改,还请翰林院着笔,政事堂审议明印。”

“改了就算”

高继勋咬牙“先帝改得多了当街纵马不算罪,毁坏宫殿不算罪,捉弄朝中重臣也不算罪,条条都是为了――”

皇上一阵心烦,沉声道“此事罢了。”

高继勋心头一寒,急道“皇上”

“琰王之事,情有可原,不再另行处置了。”

皇上不看他,看了一眼萧朔,用力按按眉心“今日到此,散了罢。”

高继勋急追了几步,仍想分辨争论,皇上已由内侍扶起,离了内殿。

殿内静了静,渐有人开始低声议论,时不时有视线飘过来。

萧朔撑了下地面,蓄了蓄力,慢慢站起身。

殿角安坐的青衣老者从容站起,走到大理寺卿面前。

大理寺卿打了个哆嗦,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