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看也不看“不香。”
云琅“”
什么乱七八糟的破茶。
给王爷用的东西,都能糊弄成这样,也不知道王府采办中饱私囊了多少。
云琅皱了眉,看着萧朔,一时倒生出些恻隐之心。
这些年,云琅在外面东躲西藏,辗转打听过几次,都说琰王飞扬跋扈、无上恩宠。
说得信誓旦旦有鼻子有眼,越传越离谱,越说越夸张。把个萧小王爷传成了能吃人的阎王爷。
喝的茶还不如御史台。
云琅有大量,不同他计较,端着茶具找了个墙角,自顾自铺开了架势。
萧朔落了几颗子,放下棋谱,抬头看过去。
来求人的云小侯爷埋头跟茶叶较劲,被腾腾热气熏着,脸色难得比平日好了不少。
这几日灌下去的药终归起了些效,人有精神了,便显得疏朗。
这些把酒弄茶的风雅事,做得行云流水。
云琅烫到第三次,终于堪堪逼出些茶香。抬手抹了把额间薄汗,正迎上萧朔视线,没好气“看什么”
萧朔指了指他手中茶盏。
茶实在太次,折腾半天,也只攒了一盏。
云琅不与他计较,端过来“给”
萧朔“不喝。”
云琅沉稳端着茶水,正准备抡他脸上,萧朔又不紧不慢道“府上近来,寻了个茶叶蛋的方子。”
云琅“”
“用民间寻常草茶煎成茶汤,再煮蛋类,比之白水,可添茶香。”
萧朔不紧不慢道“我看了,觉得有趣。”
云琅“”
萧朔接过那盏茶,看了看“可惜。”
云琅默念了几遍萧朔掉沟里,清心明目,按着自己的腕脉探了探。
他来找萧朔,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来之前特意服了粒碧水丹。
这东西只大内御医坊才有,服一粒能顶三个时辰,保人心力不散。
三个时辰,他好歹要把人从萧朔刀下弄出来。
云琅时间有限,自己哄了自己一句不生气,抢了茶撂在桌边“那就不喝。”
萧朔抬眸,似是觉得好奇,看着他。
云琅站在桌边,迎上萧朔目光,闭了闭眼睛。
这些年,他四处亡命逃窜,疲于奔命不假,却也有些收获。
凿壁偷光,囊萤映雪。
悬梁刺股,韦编三绝。
这般苦读之下,总归有些进益。
萧朔不知他要说什么,也不催,放下棋子等着他。
云琅深吸口气,呼出来。
“那一晚。”云琅道,“我心生歹念。”
萧朔“”
“你醉死了,人事不知。”
云琅敲定背景,信口胡诌“我在旁看着,本不想乘人之危,你却伸手撩我,说我身上太凉,要暖我一暖。”
“月夜寒凉,你身上却暖得发烫。”
云琅这会儿豁出去了,回想着这些年苦读的话本,很流畅“我一时忍不住,抬手卸开你衣带,将你翻了个个儿。你要挣开,偏不自知,反倒叫我拥个正着”
萧朔打断他“云琅。”
“太长,中间略过。”
云琅言简意赅,示意自己微凸小腹“于是,我有了这个孩子。”
萧朔“”
云琅想起自己漏了设定,很沉稳,改口“这两个。”
萧朔抬手,按了按额角。
云琅已经被萧小王爷定性了恬不知耻,心安理得,坦坦荡荡看着他。
萧朔静了一阵,忽然笑了一声。
他这些年性情越发孤僻寒戾,这样一笑,就更有不加掩饰的薄凉淡漠自眉宇间溢出来“不好。”
云琅几乎怀疑琰王今天只会说两个字,皱了皱眉“哪里不好”
萧朔看着他,慢慢道“感情”
萧朔抬眸,唇角挑了挑“苍白,流水账,应付了事。”
萧朔“不够真挚,不够动人。”
云琅“”
“再编。”萧朔来了兴致,靠在案边,“编到我满意了,便放一个”
云琅莫名其妙看着他,火气压不住,腾地窜起来“你也知道是编的你还”
“我知道啊。”萧朔轻笑,“编的,便不能听了吗”
云琅一怔。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萧朔这句话,指的仿佛不只是他的即兴创作。
更像是指得某个更久远的雪夜,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刀迎面劈落,烫出怵目狰狞血痕。
云琅看着萧朔,胸口沉了沉。
萧朔收了笑意,眸色阴冷,不带温度地落进他眼底。
“还有个不是风月的话本。”
云琅静了良久,缓声道“讲的是另一天晚上。”
萧朔看着他。
云琅轻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