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勉强入睡,她做了一个很长很乱的梦,梦里她回到了黎北,回到还在一中读书的时候。
熟悉的同学面孔接连浮现,但她独独没有梦见陈泽野。
清晨六点,闻姝的闹钟铃回荡在寝室,祁安睁开眼看着空洞的天花板,抬手在脸颊摸到两行湿热的泪痕。
眼眶酸意更重,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祁安咕哝着说了句“陈泽野。”
“你就是个小气鬼。”
梦里都不肯来陪陪她。
后面几天,祁安总是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
闻姝发现她又变回大一刚复学时那个样子,除了上课和写作业,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发呆,有时要叫她很多遍才能反应过来。
食欲很差,失眠情况在家中,走在路上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
更奇怪的是。
她往新校区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下
课便会乘车过去,直到闭寝时才匆匆赶回来,有时候整天都看不见她的人影。
周二那天下午,刑法老师特别仁慈,提前二十分钟宣布下课。
闻姝和祁安在东食堂二楼等待窗口叫号。
第三次喊她名字,祁安终于回过神来,眼神很懵“怎么了吗”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闻姝将筷子外面的塑料包装拆掉,关切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最近怎么了啊。”
祁安不太自在地摸摸鼻尖“没什么。”
“是不是又生病了”
闻姝不放心地在她额头上试了下,温度不烫,没有发烧。
“你哪里不舒服吗”
祁安止住她的胡思乱想“瑶瑶我真的没事。”
“不用担心。”
从食堂出来后,闻姝看她身上气压还是太低,提议去学校附近的步行街散散心。
“不去了吧。”祁安脚步微顿,“我晚上要去新校区那边。”
“”
安静几秒,闻姝看着她侧脸,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安安。”
“你最近去新校区到底干嘛呀。”
“没什么啊,就是过去上自习。”祁安牵起唇角,朝她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那边图书馆比较大,空位置也多,环境比我们这里好。”
闻姝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但又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祁安说的不完全是假话,新校区只有两个学院,学生数量少,图书馆里的座位很好找。
笔尖沙沙擦过纸张,书页声簌簌翻过,偶尔伴随着键盘的轻敲,但并不让人觉得吵闹。
距离期中考没剩下几周,计院又是出了名的内卷,课业实践两线并进,还要分一半心思搞竞赛,每个人都不知疲惫地争分夺秒。
晚上九点半,祁安将最难搞的学科论文写完。
长期保持相同的姿势,肩颈略微酸痛,手攥成拳来回敲打。
透过自习室的落地窗,她看见外头夜色正浓,昏黄路灯下零星有雪花在飘。
耳机里放了首旋律轻松的歌,紧绷的神经难得松懈,心思也跟着放空。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只是那天的黑色身影一直在脑海中盘踞,她想来碰碰运气。
电脑课本装进提包,祁安从图书馆里出来,照旧在附近几个教学楼前转了转。
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闻姝发来的消息。
瑶瑶安安,你还在锦昌那边吗
锦昌就是新校区所在的地方。
祁安低头打字在的。
瑶瑶那你能不能帮我带份夜宵回来啊锦昌那边有条特别好吃的小吃街。
瑶瑶可怜巴巴jg
祁安从台阶上下来你把位置发给我吧,我去找找。
瑶瑶好的爱
你
祁安跟着地图走了很久,最后拐到一片很老很旧的小巷。
只不过她们运气不好,受到天气影响,那天晚上没有人出摊。
祁安把这个坏消息告诉闻姝。
瑶瑶呜呜好吧。
瑶瑶宝贝你辛苦了。
瑶瑶你一会儿怎么回宿舍啊,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这阵风吹得有点大,祁安把衣领往上拉了拉不用啦。
那片地形有些复杂,和市中心的建筑风格也不一样。
陈旧荒凉的小巷,一砖一瓦都透露着腐朽与衰败,让人不由自主想起黎北那座小镇。
许是近乡情更怯,祁安没急着离开,摇摇晃晃,脚步很慢地向前走。
女孩单薄身形被勾勒在地上,又经路灯光影拉长,她抬起手,带着几分矫情与文艺,让暗光在手指缝隙中倾泻挤出。
直到酸痛感袭来,她才一点点将手臂放下,然而就在那缝隙当中,她叠着光影看见个人。
个子很高,黑衣黑裤。
他走在街角最暗处,背影带着很重的颓与倦,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