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这个单身宿舍里甚至连一个酒瓶盖都找不到。
薛华晃了晃脑袋,然后带着几分怀念地想了想“建林他喝不惯酒,我们都不喜欢酒。”
这么一说就打开了话匣子“我们都来自南方,气候没那么冷,家里也算小富,建林就住我对门,我们算是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后来响应孙先生的号召,我们一起瞒着爹娘去加入了中央军校,最后我们都没瞒住,被爹娘找上了门。那时候多年轻,我们都昂着头誓要为革命流尽最后一滴血,想法设法把爹娘劝回了老家。”
“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了,爹娘说得对,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过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家伙,如果领了毕业证就等于欠了卖身契,被那些旧官僚套牢拉去战场去当炮灰,那年我十九,建林才十六。我们坐船、坐火车逃到了这里,当时我们身无分文,我还因在潮湿的船舱中待太久而得了重病,连从床榻上起身都做不到,你能想象那种绝望吗可是建林带着我们的梦想鼓励我,别看他比我矮,比我小,还腼腆得动不动就脸红,可是他能为了我不被旅社赶出来去街头卖艺,指引我的一直是他,最坚强的一直是他,先捅破那层窗户纸的也是他”
“我们约好了,以后战争结束了就向爹娘坦白,然后去找一个江南水乡的小地方拍个结婚照一起过完余生。我都准备好了戒指”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建林他为了我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了,每个月能开开心心见上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那么一点点幸福都要剥夺”
顾泽看着这个僵硬着面部自顾自继续说的男人,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掏出了一枚戒指递给了他
“其中一枚已经与他一起下葬,这一枚是他给你的。”
薛华注视着戒指里雕刻着的“xad”,原本僵硬的面部一下子失控。
他那样紧紧攥着这枚戒指,甚至连手也因为过于用力而不断颤抖着。瞬间,这个刚才还强装得极为坚强的高个汉子就这样紧攥着那枚戒指,哭得撕心裂肺。
秦云远摘下了自己的军帽,将上面的雪花清理干净,然后正打算拍打肩上的雪花,就看到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顾泽一个闪身出了门,贴心地拍打着秦云远身上的雪花“你听到了多少”
秦云远将他的手拍开,听着屋里的哭声,顿了顿道“大概是全部。”
顾泽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反而又进一步贴了上来,见秦云远下意识侧身离开,嘴角溢出了几分苦涩的笑容“如果我死了,你愿不愿意留一枚戒指给我”
秦云远很快明白了一向傲气的顾泽为什么会说出关于身后事的话语,他低下头直视着这个快成为青年的少年“想也不用想。”
“你以为一个悲伤的个例加上一些拙劣的演技就能让我的态度发生变化么”
秦云远的语气如同刮来的寒风,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凉意。他带着皮质手套的手不徐不疾地擦拭干净了自己落满了雪花的衣物,然后他转身离开,同时公事公办地开口“顾泽,大帅和其他人在公馆等着你,不要让他们等太久。”
“呀,被看穿了”顾泽轻轻叹了口气,云远真是越来越懂他了,这样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今天自己依旧没有从与云远的交战中占取一丝便宜,不过乐观又自信的顾泽安慰自己
若是这个人不在意自己,那么他怎么会与父亲分别前来接自己。
而且云远的回答还有一层意思云远不会在他死亡前先让他面临死亡,所以永远不需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品出可能存在的这么一层意思后,顾泽心里一下子暖了起来。
里面的哭声依旧刺耳,但是顾泽明白他和秦云远永远不会达成这样的结局。
只要够强,就能避开所有的悲剧。
顾泽再次走入了房间,身为一个局外人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对薛华进行一些高高在上的说教。
“空军的沈司令让我转告你,这一周你没必要去训练,好好处理下私事。”顾泽拍了拍薛华的肩膀,“然后记得七天后作为空军一师副师长归队。”
能够走出来,未来必然是一柄空军利剑,若是不能,那就只能生锈尘封。
这是只有薛华自己才能做出的选择。
当一众政要将领在顾公馆汇聚的时候,在扶桑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屋内,几个穿着和服的男子也聚在一起坐着。
他们其貌不扬,穿着也不起眼,口吻中隐隐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为尊,并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天皇陛下是被那些出卖帝国利益的政客迷惑了”
“华国是我们大扶桑帝国的可是陛下竟然在那些白种豚的逼迫下,不得不选择与那些肮脏的满洲豚谈和那些使得陛下威严受损的政客都应该剖腹自尽”
“我们陆军才是帝国的中流砥柱我们应该进行zh维新”
“够了”那个中年人听到越来越多的“维新”等大逆不道的词语冒出来,只觉得汗流浃背,忍不住喝止了这些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