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别离(3 / 4)

投入一方丹炉间,焚烧殆尽,只留下一件衣服,手洗干净,晾干后,穿在了身上。

将房屋与自己整理完毕后,韩兢坐在空荡一片的床侧,拔出了“春风词笔”。

“春风词笔”,通体清幽碧翠,乃是难得的玉剑,唯有尖端一点墨玉,宛如饱蘸青墨之笔,故得其名。

这是师父指月君赠予他的绝世之玉。

他取来绢帛,将剑从头至尾,细细拭过,直至其灵光微微。

韩兢将剑横揽于怀中,闭目凝神片刻,眼前闪过杂乱篇章

自己双膝跪地,握紧剑尖,让那一截墨玉对准自己的左侧胸口,慌乱地刺下鲜血淋漓的字迹。

“不要忘,不可不可以这个不可以”

片刻之后,韩兢重又启目,一双眼里无波无澜,只余淡淡的困惑,似乎不解自己为何会有这般狼狈的一面。

他的指尖抵上剑刃中端,由浅至深,注入灵力。

剑嗡嗡而鸣,鸣音渐趋尖锐,宛如凤泣。

下一刻,剑身无可承受,应声崩碎数段

韩兢在满室飞溅的碎玉中静坐了一刻,才起身取来竹扫帚,将遍地剑碎打扫完毕,倾入丹炉。

“春风词笔”,再不存了。

韩兢,也不存了。

他取出唐刀与青铜鬼面,放置在自己身侧。

这才是该属于他时叔静的。

唯独让韩兢觉得有些难处理的,是他的鹤。

“你能找到家吗”韩兢环抱住鹤颈,语气淡淡的,不似关心,更似叮嘱,“我记得以前教过你,在他生辰那日,你该飞向哪里。我走之后,你去找他吧,他或许会照顾你,你可以载着他,去扬州,去任何他要去的地方。”

白鹤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只是用红喙一下下碰着韩兢的手腕。

韩兢把鹤赶出了屋子,紧闭了门扉。

直到那扇门被魔气轰然炸开。

三日前,记录了“时叔静”十数年见闻的“灵犀”,已被呈了上去。

他的所作所为,被全数记录在“灵犀”之中,再无法动任何手脚,因而无所遁形。

不世门众,皆是因不世门庇护,方得了太平生活,却险些被唐刀客摧毁。

如今,这害得不世门险遭道门屠戮的唐刀客当真混在不世门中,不世门众无不切齿,几欲杀之而后快。

几名护法鱼贯而入,制住他的经脉,把他押跪在地。

“莫要让他脱逃”

“抓住他”

韩兢毫无反抗,只凭他们处置。

那带头的护法姓陆,他的妻女皆在不世门中,见到此罪魁,不禁怒从心头起,大步跨向前来,横起一掌,狠狠扇在韩兢脸上。

他脸上一道轻纱飘飘飞出,落在地上。

韩兢面色不改,只望向红纱飞落之处,神情漠然。

见他此等表情,陆护法愈发火大,正欲再动手,忽闻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把面纱给他戴上。”

陆护法一怔,回首望去,见是新任门主封如故,表情迟疑一瞬,思索片刻,还是乖乖遵令,拾起地上红纱,不甘不愿地挡上了他的面容。

韩兢从这世上消失已久,在场诸人,早不记得丹阳峰竹君子是何相貌了。

但是,随封如故而来的卅四,于那惊鸿一瞥中,看清了他的面容。

卅四心神俱震,回过头去,望向封如故“他是”

封如故道“卅四叔叔,收声。”

待韩兢被清押出去,人尽散了,卅四才追在封如故身后道“我昔日与道门关系还好的时候,曾见过他的,他分明是”

封如故踏入了韩兢的房中,四处检视之余,打断了他的话音“卅四叔叔,我知道他是谁。”

卅四“他”

“有什么问题吗”封如故道,“现在,他只能是时叔静,不可以是韩兢。”

卅四了然了。

他默默尾随在封如故身后,暗自消化一阵儿,方才苦笑一声“难怪他明明那样冷淡,我却偶尔觉得他亲切。”

封如故不答,在房中,一步步走得很慢。

卅四又道“他既然是曲驰弟子,又是你的旧识,那可否”

“可否”封如故反问,“十六条人命,还有海净,可否复生吗”

卅四呆愣半晌,微叹一声“是我想徇私了。”

他忍不住问“韩叔静为何如此”

又是这个问题。

怕是所有人知晓韩兢的身份后,都会问他,为何如此。

韩兢分明还活着,分明未曾入魔,分明是指月君最期待与珍爱的亲传弟子,为何要自甘堕落

封如故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始终背对着卅四“他不愿告诉我真正原因,是怕我知晓情由,下不去手。”

卅四“那你”当真下得去手吗

封如故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全然不理会卅四的问题“卅统领,发天下令,后日清晨,不世门在朝歌山召开公审大